九姐儿打了个喷嚏,太皇太后哄着她赶紧喝了,又将她抱在怀里,让她好生睡一觉发发汗,千万别着凉了,要不然林芷萱可要心疼坏了。
另一边魏延显见九姐儿那样哭着跑了出去,心中也有几分担忧和后悔,毕竟外头那么冷,那个小丫头也真是气性大,竟然也不穿件大氅,只穿着单薄的寝衣就出去了。这才觉着自己方才的话有些说重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竟然对九姐儿说出了那样的话,他是生气的,是真的很生气,满腔的怒火不知道该对谁来发泄。这两个月了,太皇太后只虚情假意地关心他的伤势,却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的心情。
九姐儿是这两个多月一来,唯一一个那样真诚地来关心他的人,他从前又和九姐儿那样的交好,九姐儿说将他当成亲哥哥,对他那样的坦诚和信任,那种真诚是亲情的感觉,是父皇和母后去世之后,便再也没有过的。他又何尝不是将九姐儿当做亲妹妹来对待的?
只是,他矛盾得很。他是皇帝,一个四面楚歌,危机四伏的皇帝。一个为人摆布,处境尴尬的傀儡皇帝。
他的痛苦,又有几个人知道。他的焦虑不安,又能跟谁来说?哪怕九姐儿也不能!这个单纯可爱,自己唯一想要靠近的人啊!
她什么都好,唯独不好的,就是为什么偏偏是魏明煦的女儿!
这让魏延显对九姐儿的感情也更加的复杂起来。
人总是容易对自己亲近的人发脾气。
那样大逆不道的话,他一直一直压在心底不敢说,方才竟然当着那么多宫女的面,对着九姐儿吼了出来。
现如今她怕是正在跟太皇太后告自己的状吧!
魏延显害怕极了,可一会儿又想着自己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太皇太后应该,不会重则他吧。
想着魏延显松了一口气,却依旧辗转难眠。
林嘉宏正月初三才领着顺哥儿来靖王府给林芷萱磕头,实在是因为如今林鹏海位高权重,林嘉宏此次回京之后,也得了内务府的消息,让他暂代广储司郎中一职。一时更是门庭若市,黄桢也去林府拜会,与林嘉宏小宴了两日,说是接风洗尘,又说是恭贺高升。
林嘉宏日后要跟在黄桢手底下做事,自然也好生陪着,可是黄桢却将林嘉宏做林芷萱的胞兄来看,口口声声称呼舅舅。林嘉宏则连道不敢,从妻称呼黄桢为小舅子。
两人不过都是为了客套,可是年纪相仿,几番接触下来,也还算脾性相投,倒是十分的融洽。
歆姐儿的事,林芷萱还没来得及跟林嘉宏提,倒是淑慧想着,与黄桢说了,黄桢又与林嘉宏说了,还说是林芷萱的意思。
林嘉宏如今的一切,说白了大多还都是林芷萱的功劳,而既然扶正歆姐儿亲娘的事情,就连黄桢都开了口,说了那许多大义,林嘉宏自然照办。
大年初一初二,出嫁的女儿不能回娘家,却不曾想,正趁着年节,林嘉宏和黄桢的手倒是快,一切就都打点好了。
初三,顺哥儿来给林芷萱磕头行礼,也是来认歆姐儿这个长姐的。
林芷萱听了,自然欢喜,这也是林嘉宏这些年做的唯一一件让林芷萱舒心的事了。林芷萱让歆姐儿和九姐儿领了顺哥儿出去玩,又吩咐了乳娘好生照看着几个孩子。
这才与林嘉宏兄妹两个说说话,叮嘱了他好些,在京中做官的规矩,让多听林鹏海的教诲,虽说也不是从政,可是身边也可以跟林鹏海要几个幕僚,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帮着张罗一下出出主意。
说到幕僚,林嘉宏的神色有些闪烁。
林芷萱不解,这又忽然想起了林若萱,她当初是因为林嘉宏的事回了杭州,却不曾想,这一去就是六七年,将一双儿女留在自己王府里不管不顾不说,也少有音讯传回来。
今儿毕竟林嘉宏是在杭州做了这么些年官的,与林若萱也算是比邻而居,林芷萱挂念林若萱,也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林嘉宏的面色越发的有些不太自然,只道:“一切都好。”
林芷萱拧了眉头:“你这是什么话?可是二姐姐出了什么事?还是梁家出了什么变故?那些姨娘们前两年不是都安分了吗?又怎么了?”
林嘉宏见林芷萱担忧,连忙道:“不是这个,我在杭州那么多年,也是明里暗里多番帮着二妹妹,如今梁家在她手底下已经服服帖帖,梁家大姑娘又嫁进了肃郡王府,锦绣坊也几要重见当初的繁荣景象。只是今年,传出了不好听的谣言。”
林芷萱拧眉道:“什么传言?”
林嘉宏瞥了一眼林芷萱满屋子的人,似有些难以启齿。
林芷萱给秋菊使了个眼色,秋菊赶紧挥了挥手,让屋里的人都下去了,才听林嘉宏低声道:“说是二妹妹,跟当初陪她去杭州的一个幕僚好上了。”
“什么?!”林芷萱十分的吃惊,只道,“那定然是梁家那起子小人故意散布流言。”
林嘉宏眼神飘忽,道:“我自然也是这么想的,若是那样,定然容不得那人兴风作浪,所以也暗中查了,甚至去了府上,问过了二妹妹。却不想……”
林嘉宏有些难以启齿,犹豫了片刻才道:“二妹妹竟然承认了。”
林芷萱更加的错愕。
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那个庸庸懦懦的二姐姐,竟然将孩子丢给自己五六年,在杭州与当初跟随她的幕僚媾和?
林芷萱觉着十分的不可置信。可是在房间来回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