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转念一想,林芷萱除了当初给自己生下了九姐儿,这么多年,再一直都没有身孕。
复又想起当初林芷萱怀九姐儿时的那许多流言蜚语,魏明煦的心情有些烦闷。
他是不想怀疑林芷萱的,可是因着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子嗣,魏明煦怀疑的是自己,是自己究竟能不能生下孩子。因着对自己的不自信,所以连带着去怀疑林芷萱。
魏明煦只淡淡道:“不是送京中的女子过去,是肃羽说,蒙古可汗阿木尔的妹妹,听闻延显娶后纳妃,打算与大周朝联姻,以求和平互市,也希望裁剪西北的驻军。”
魏明煦沉吟片刻道:“我打算让肃羽任钦差,谢文良任迎亲使,领五万大军迎接蒙古公主进京和亲,其余三万兵勇,驻守边关,交由镇远侯、威远伯和慕义侯分管。”
如此一来,是为了迎亲之事,朝廷自然有婚期,谢文良哪怕再想拖延,蒙古公主不会许他拖延,蒙古那边也会施压,有肃羽在一旁监督,谢文良自然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地作对。
而至于镇远侯三位被分封在那穷乡僻壤里的公侯,大多是当年因着军工封侯的,后来驻守边关,也多是因为在朝廷中犯了大大小小的过失,所以被先帝远远的发派,这些年空顶着个虚衔,拿着朝廷微薄的俸禄,在边关稍微有些名声罢了。
而至于军权,早就旁落,如今魏明煦许了他们这样大的好处,自然会挣着上前去抢占自己的利益。
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几条地头蛇,自然会有他们的法子。
林芷萱暗自思忖着,魏明煦此番是不打算再给谢文良犹豫的余地了:“只怕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五万大军若是领回来,又该如何安置呢?”
魏明煦叹道:“这些将士都是十几年前被从全国征调去讨伐蒙古的,他们家中也有老弱孤小,虽然谢文良为了权势,而拥兵自重,不想回京城。可是那些将士却未必是与他一样。
到时将军捡拔留任,普通士兵一律发派些银两,可各自回乡。如今国富民强,他们朝廷的政策又好,回去无论是务农,还是做点小买卖,都是不错的。”
林芷萱点头,若是能诸事顺遂,自然是最好的。
这边诸事议定,二人早早的躺下歇了,魏明煦今晚有些闷,并没有多话,也没有抱着林芷萱。林芷萱却只当他是在为西北大军的事情费神,所以也并未放在心上。
林芷萱睡在外侧,背对着魏明煦,听着身后的人呼吸渐渐安稳,林芷萱却有些睡不着,她的眼睛透过纱幔,静静地看着华贵的锡晋斋,只因着在这里住了太久,所以习惯了一切的金雕玉琢,所以便不觉着有多华贵了。
林芷萱的手,却不自觉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她的月事已经推迟了一月有余了。
算着日子,自己的月事该是歆姐儿出嫁的那几日来的,可是那几日虽然如同每回来时,身子会有些不舒坦,却不是腹痛微凉,而是恶心头晕,身子犯懒。
她起初没有在意,可是如今,已经一个月了。虽然不比当初怀九姐儿的时候那样,成日里想吐,却也疲累贪睡得很。
林芷萱的身子虽然弱些,可是月事被胡良卿调理得一直都很准,从来只有偶尔心情不爽的时候,早来两三天,却从来都没有迟来过。
八年了,这些年自己与魏明煦的感情极好,却一直都没有再有身孕。
这些年魏明煦虽然没有说,可是当初才生了九姐儿之后,魏明煦的矛盾犹豫,对她时而急切,时而担忧呵护,到后来,一年两年三年四年,林芷萱也曾着急喝过坐胎药,也认真地调理身子。可是一直一点消息都没有。
林芷萱去庙里求神佛,魏明煦也知道林芷萱心中的压力与担忧,只劝她不必着急,一切随缘,五年六年,两个人似乎对子嗣的事都淡了下来。
如今王府的孩子,也仿佛因着歆姐儿的离去而刹那间都散了,正是冷冷清清的时候。
林芷萱轻轻抚摸着小腹,忽然想起那日在蒙古草原的秋萤,许是它终于听到了林芷萱心中虔诚的许愿。
只是还没有找太医或是胡良卿看过,这两日胡良卿一直在梁府照看林若萱的胎,至今还没有回来。
林芷萱心中是欢喜又忐忑的,虽然想早些确认,却又怕只是自己空欢喜一样,到头来把了脉,却成了一场空。
这有孕的脉象也不算好把,况且,自己身子又弱,林芷萱打算过了头三个月再好生瞧瞧。其实也是回想起上回怀九姐儿时的那许多波折,这一回自己有孕还不知道要引起怎样的风波,更况且,小皇帝已经大婚,虽然依旧无权无势,可是从选妃一事上,也能瞧出他的龙性初成,开始不肯再入从前那般服从摆布。
如今听九姐儿说,对歆姐儿极好,很喜欢歆姐儿。
若是自己有孕的消息一传出来,也不知道宫里会是怎么一个情形。
林芷萱也是喜忧参半。
可是……
林芷萱的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若是自己当真有了身孕,与从前对九姐儿的保护一样,父母保护孩子,是一种天性和本能,哪怕天翻地覆,风云变色,林芷萱和魏明煦定然也会护住她腹中的骨肉。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从前的那许多徘徊和犹豫,那许多仁慈和顾念大局都是因为没有必要。
而如今,若是谁胆敢伤害她腹中的孩子一丝一毫,林芷萱都绝不会姑息。
身后的人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