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淼生的身子微不可查地一颤,好容易稳住了身形,可是却半晌连一个像样的理由都想不出来。
如果说是因为自己三弟与先帝从前过从亲密的缘故,那么必然要牵扯上三弟一家人。如果说是廖青,那么,原本就已经被贬官罢爵,岌岌可危的廖家,就更加没有活路了。
李淼生浑身发冷,可额头却偏偏渗出了汗来。
林芷萱看着李淼生这幅模样,心中倒是有些后悔叫他过来了,原本只是为了想换他一句实话,原本是当真想要网开一面,帮他逃过一劫的。可是如今,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在关键的时候愿意帮你一把,机会只有一次,既然没有抓住,那么也怨不得人了。
“除了廖青,李家老夫人,大太太,你,李奇,李云生,李家三太太,旁的小辈应该还不知道这个秘密吧。”
听着林芷萱说出李云生的名字,李淼生的身子终究忍不住抖了起来:“不,他们不知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秘密,怎么可能让那么多人知道,娘娘,皇上,这件事情真的只有臣一人知晓而已,真的不曾泄露给任何人,请皇上娘娘明鉴啊!”
看着越到了这个时候,反而糊涂起来的李淼生,林芷萱心中忍不住感慨,只道:“这个时候,皇上怕是早已经对李家的老夫人、太太、奶奶,还有李奇动手了。宫外安排的人,也会在今夜杀了李云生、李三太太、廖青,还有他的两个儿子廖川和廖录。
我引李大人来翊坤宫,是想救李大人一命,可是就在方才,我才发现我错了。
哪怕我再信任李大人,能不计前嫌,能宽宏大量,不与计较李婧的死。可是这毁家灭门之仇之恨,李大人一个人又该如何排解消遣呢?
不如,还是随他们一同去了吧。”
李淼生听林芷萱这样一说,心中的担忧惶恐一下子被证实,他的慌乱却反而消弭无痕,坚定地跪起了身子,对林芷萱道:“娘娘,臣并不惜命,愿以自己一己之身,换李家上下平安!娘娘,这个秘密真的只有我、岳丈和三弟三人知晓而已,旁人真的是一无所知!娘娘!求娘娘保全李家和廖家的血脉吧。”
林芷萱看着此时的李淼生言语里反而多了两份真诚,当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这个秘密,除了口耳相传之外,你们可有拓写,可有藏在什么地方?”林芷萱又问了一句。
“没有!这件事,真的是起于岳父,止于臣而已了,真的没有任何只言片语流于纸面。”李淼生再三保证。
林芷萱略微点头:“希望如此吧。”
林芷萱的话还没有说完,外头忽然吵闹了起来,魏延显领着几个亲近的侍卫太监,怒气冲冲地朝着翊坤宫来了。
一行人破门而入。
魏延显怒目瞪着坐在高位上的林芷萱,又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的李淼生,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你跟他说了什么?!”
这话,魏延显在盯着林芷萱,可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是在问谁。
林芷萱坐在主位上,却并没有动,只是觉着小皇帝问得可笑,略微勾了勾唇角,道:“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魏延显一时语塞,刚要反驳,林芷萱复又问了一句:“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李淼生这才发现,原来魏延显当真不在殿中,今日真的是林芷萱唤他来的,或许事情原本还有转机,可是如今,李淼生悔不当初。只能转头对着魏延显叩头:“皇上,臣的家人当真一无所知,这件事情,起于臣,止于臣,请皇上放过臣的家人吧。”
魏延显并没有跟他多话,只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德子,小德子已经挥了挥手,命人端上了毒酒。
林芷萱看着行动如此果决的魏延显,杀伐决断,没有一丝留情。果然像极了他的父亲。
李淼生看着摆在自己眼前的毒酒,心如死灰,也已经没有了再挣扎的痕迹,只对魏延显俯身一拜:“臣,谢主隆恩,只是这件事,家中的小辈真的一无所知,还求皇上开恩,放过臣的家人。臣死而无憾了。”
说罢,见魏延显没有丝毫的反应,终究只能缓缓地端起酒杯。
“李淼生,你可有后悔吗?”魏延显忽然打断了李淼生饮酒的动作。
李淼生后悔,他心中无限的后悔,如果当初自己拦住了母亲,拦住了岳丈,拦住了自己的儿子,不要背叛魏明煦,不要投奔魏延显,说不定李家的祸患来得还会迟一些。
可是如今,此时此刻,问自己这个问题的人,不是旁人,而正是魏延显啊。
李淼生放下了毒酒,对魏延显俯身再拜:“臣只后悔没有早择贤主,没有早早效忠皇上,尽犬马之劳。如今弃暗投明,却终究为时已晚。如今,君让臣死,臣不敢不死。
臣只是遗憾,满心抱负,一腔热血,尽流于此,不能再为皇上,为大周朝呕心沥血三十年了。只盼皇上保重龙体,亲政爱民,能宽仁,以孝义感化百姓,以仁德治理天下,能教四海归一,天下臣服,便是臣必胜所愿了。”
李淼生字字句句,情真意切,魏延显哪怕铁石心肠,也不能不动容:“你是忠臣,朕知道,朕杀你,是枉杀忠良。你也是能臣,与廖青一样,这么多年,他能将户部打理得井井有条,你能将刑部治理的引百姓称颂,都说宋有包青天,你便是本朝的李青天。还有李奇,也是少年英雄,有勇有谋。
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