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显一脸愤然之色,显然柳溪字字珠玑,每句话都戳到了他的心窝子里面去:“可是,朕能怎么办呢?还要退,还要避,还要让吗?”
柳溪却反问道:“那皇上,还想继续做这个皇帝吗?”
魏延显再次缄默不言,只听柳溪缓缓劝着:“如果皇上还想继续做这个皇帝,就要为家国天下计,就要为大事计,而不能只顾自己一时痛快。”
魏延显扬手摔了一个茶杯:“朕这个皇帝做得也太窝囊了!”
柳溪拧眉道:“皇上得空还是多去皇后宫里坐坐吧,皇上在皇后宫里的日子久些,人也变得沉寂些,怎么来永寿宫的日子常了,就变得这般急躁了呢。”
柳溪的话一语中的,魏延显如今毕竟年岁还不大,也还没有个定性,与谢锦年走得近了,时常听着那个丫头叽叽喳喳地在耳边嘀咕,人就总是越发沉不住气,成日里老是想打想杀的。
“皇上也别总在后宫与这些女人们呆着,毕竟后宫女子的见识总归浅薄些,皇上应该多与朝臣们商议国家大事,况且,不是还有帝师顾谋悭顾大人在,那是太皇太后亲自为皇上挑选的老师,皇上虽然幼时心中存着些疑影,不肯亲近,如今倒是不妨多于顾大人学些谋事理政的本事。”
魏延显一听顾谋悭的名字,心中也是隐动。顾谋悭虽然是从前魏明煦帮着自己寻的师傅,可是论起学问才识,的确不错,况且,他从前是太皇太后亲妹妹夫家沈氏的故人,太皇太后与他走得也很近,时常与他过问自己的学业,想来如今这么多年,顾谋悭在宫中行走,也已经早就成了太皇太后的心腹了吧。
魏延显对着柳溪点头应了,又恭敬地谢过,这才离了后宫,去了养心殿,召见了顾谋悭。自从太皇太后薨逝之后,外头又有战乱,魏延显已经旷课一个多月了。
只是,魏延显对顾谋悭向来不尊敬,从前若不是有太皇太后压着,他根本就不想跟顾谋悭学习什么,毕竟他一直把顾谋悭当做魏明煦的人。
就连太皇太后从前在魏延显眼里,也是动机未明,在太皇太后活着的时候,魏延显虽然仪仗太皇太后,却总归是对太皇太后存有不小的戒心的。
如今太皇太后薨逝,顾谋悭见魏延显没有人压着了,也没有人给自己撑腰,他从来是个闲云野鹤,不爱多管的性子,魏延显愿意学他就教,不愿意学,他便闲着,从来不上杆子追。免得讨人嫌,再惹祸上身。只看小皇帝亲政之后干的这几件事,也知道这小皇帝不是个善茬。
所以魏延显的课一停就是一个多月,如今,顾谋悭在家里好生坐着,忽然得了宫里的传召,他自己个儿都诧异,如今这改朝换代闹得如火如荼,这小皇帝怎么想起自己这个帝师来了?
顾谋悭的妻子儿女有些担心他,可他自己却反而气定神闲,说了一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便换了朝服,跟着前来传旨的太监进了宫。
其实当真只如谢锦年所言,林芷萱只是初来那日,着了风寒。只是她的身子素来就弱,生了疏哥儿之后,身子越发亏空得厉害,这些日子又只顾着跟魏明煦赌气闹别扭,傅为格和沈岩两个,也一直围着家里的孩子转,哪里有功夫好生给她调养身子。
而搬到了永寿宫之后,这儿冷,不比歆姐儿宫里伺候得那般周全,林芷萱的伤寒便越发沉重了起来。
太医给诊了脉,开了药,只说病逝连绵,牵扯起陈年旧疾,气血两亏,如果再不好生调养,怕是会有几分凶险。
秋菊听着心里就发寒,好容易亲自在屋里煎了药,拿那药气儿蒸着,又围着点了三个熏炉在床前,却依旧因着今年的这个寒冬,而觉得浑身冷津津的。
在锡晋斋里住的常了,冬暖夏凉,秋菊几乎都要忘了,原来冬日里,竟然是这样冷的。
秋菊仔细地给林芷萱喂着药,可林芷萱这些日子病重,饭食也没怎么用,已经伤到了胃,药也是喂三勺,吐两勺了。
秋菊命人熬了细细的小米粥过来,那外头伺候的宫女却对她冷眼相待,显然并不打算听她的命令。
秋菊扬言要去找柳溪过来。
谢锦年原本就因为今日受了柳溪的气,被大冷天的赶出去,在御花园里挨冻,仿佛也着了寒风的模样,正是气恼,如今听见秋菊竟然还嚷着要去找柳溪,她气得直指了自己的贴身大宫女红丸出去训斥秋菊。
红丸站在永寿宫正殿的回廊上,对着偏店门口的秋菊呵斥道:“柳溪算什么?不就是个宫里的老嬷嬷吗?她再大能大得过贵妃娘娘去?况且,这可是皇上的主意,要将她软禁在此罢了,她是死是活,管我们什么事?还要单单吩咐小厨房,给她做东西,挑三拣四的,能给她点子饭吃就不错了,还在这儿,又请太医又熬药的,阶下之囚,还要将她当菩萨拱着不成?”
秋菊看着人多势众的谢锦年,心中却越发的担心林芷萱:“贵妃娘娘,靖王爷的十万大军已经班师回朝,不日就会进京了!如果靖王爷回来,得知王妃如此,您以为,王爷会放过你吗?
当初皇上是让你好生照顾靖王妃,你竟然如此苛待,不与就医,不许饮食,若是靖王爷认真要计较起来,皇上都保不住你!如果贵妃娘娘还惜命的话,就赶紧去吩咐小厨房预备着吧。”
秋菊的话,红丸不敢接,只得先赶紧回去回谢锦年,可谢锦年原本就是个顾前不顾后的冲动性子,如今听了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