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荫下,齐昊死死盯着顾青幂,妄图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破绽,“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是顾源告诉你的?还是别人?”
顾青幂冷然一笑,“你不必问我怎么知道,只用回答,我说的对不对?”
齐昊心中闪过无数种可能,如果这件事捅到齐衡面前他就必死无疑!心念一动,五指成爪霎时袭向顾青幂咽喉,“我杀了你!”
顾青幂任他卡住脖子,面上纹丝不动,“你杀了我又怎样?这事只会更快告发到陛下面前!到时有你陪葬我也不亏!”
顾青幂人在深宫,又是一介女流,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些事。这些多半是顾家的人查出来的,他们查了他的老底,却隐而不发,必然不会只是让顾青幂用来威胁他。看来顾家也未必想做齐衡的大忠臣!怪不得顾青幂突然就看不上他了,原来所图甚大!
齐昊目光在她肚子上转了转,手上放松力道,咬牙冷笑:“你究竟想怎样?”
“咳咳!”银屏在小径入口轻咳了一声,此时派出去的宫女已经捧着东西回来了,银屏正压着她们的步子慢慢往这里走。
顾青幂重重地打掉他的手,整了整衣襟,“我生你生,我死你死。魏王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说罢嫣然一笑,直接从他身侧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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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齐昊将案上的茶壶茶盏全部挥到地上砸个稀烂,汤水茶叶溅了底下站着的人一身,几个幕僚却一动也不敢动,低眉垂首默默承受着主子的怒气。也是他们倒霉,不声不响老底都叫人给掀了,魏王没有直接砍了他们已经是大发慈悲。
“这时候倒是屁都不敢放了!本王养你们何用?!”齐昊满脸阴婺,一掌拍在大理石的桌面上,震得桌子咔咔响,“滚滚滚!全都给本王滚出去,想好怎么回话再进来!”
幕僚们如蒙大赦,立刻弯腰弓身退出去。齐昊一屁股倒在乌木包金的圈椅里,看着桌上薄薄的几张被茶水洇湿的纸,心里的邪火怎么也压不住。
顾家怎么会知道?怎么可能知道?这样机密的事情漏出去,必定是他身边的人出了问题。
“杜冰。”齐昊冷冷看向帷幕后的阴影。
一个蓄着山羊胡的中年文士走出来,向他拱手一礼,“殿下。”
齐昊素来谨慎,许多事底下的幕僚都只能窥见冰山一角,唯有这个杜冰是深得他信任的谋臣。
看见杜冰仍是一副沉着持重的样子,齐昊冷静不少,双手环胸看向他,“底下的人该清一清了。”
杜冰颔首,“殿下行事极为谨慎,每一处矿都是交由不同的人去办,照理说,除非每一处都有人叛变,否则顾家不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可六七处矿人人都叛变,人人都被收买?这怎么可能?
“可是看皇后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像有假。而且她连金矿的事都知道,那边我们的指头才刚伸过去!”正因如此齐衡才倍觉匪夷所思。
“如此,那金矿倒暂时不好动了。”杜冰沉吟,“几处矿藏已然暴露,当务之急,是弄明白顾家到底是什么意思,殿下才好定下应对之策。”
想起顾青幂最后的那句话,齐昊挑眉冷笑,“顾源那老贼,告诉了女儿却瞒着陛下,分明就是要拿此事来要挟本王,想从中分一杯羹,他一介文官世代公卿,要金银铜铁做什么?只怕也是有了不臣之心!说不定他们父女早就有垂帘听政的打算。”
若不是被更大的权势富贵迷惑,顾青幂那个傻子怎么会对他不屑一顾!他思来想去齐衡也没什么别的好处能许给她,除了将来的太子之位!
“顾源一系尚且如日中天,宫中皇后又得宠信,若与他们硬碰,咱们至多两败俱伤,殿下的胜算可说渺茫。而且殿下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势力,若现在就先拿去和顾家缠斗,只怕不利将来啊!”杜冰劝他,“属下以为,顾家未必就是查知了全部,甚至可能只是凑巧。不如殿下先以一部分小利诱之,既能试探顾家所知深浅,又能暂时安抚住顾家,咱们再徐图后策。”
齐昊指节捏得死紧,英俊的面容满是戾气。这道理他自然懂,把柄落到对方手里,最好的方法就是壮士断腕,才能彻底脱身不被要挟,可放弃这些来之不易的宝藏,齐昊怎么舍得!这是他苦熬十几年才攒下的家底,如若扔掉就等于是断他生路!那当下对顾家就只能拉拢怀柔,既然顾源看上了这些东西,他要独吞肯定是不能的了,只是用多少才能堵住顾家的嘴?
“就先依你说的办。”齐昊终是闭了眼睛,把这些家底分出来简直就像在割他的肉!如果顾家知道的少,他还能侥幸把剩下的大头瞒过去,可如果顾家狮子大开口不知餍足,难道他还真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填这个无底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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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幂强压着怒火回到清宁殿,把踏月叫进来,命她立刻将所有的蜜合香都毁掉。
踏月一听只觉得肉痛,那香是顾青幂在家时就爱用的,相爷特地命人从南边配来,里面皆是奇花异草,百两金子一两香还有价无市。还以为顾青幂是在闹脾气,忙上前劝她,“都毁掉?娘娘,那香料珍贵得很!今年配到的也不过十几两啊!”
“全部都毁掉,连香灰都不准留!悄悄的全都溶到水里,倒进御湖!你们也不许再提起这个香!”顾青幂紧紧地拽着手帕,丝绢上熟悉的味道让她心惊胆寒。原来齐昊早就对她起了疑心,为了辖制她竟然利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