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妹妹守节去死?放他妈狗屁!顾青书拔出佩剑就想去宰了那个满口胡说的腐儒!
“够了!”顾青幂被这群文臣吵得脑仁疼,重重地将凤印拍在御案上,“你们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本宫是不会走的!”
她现在就好比是宫里的主心骨,她一走人心就散了,防卫必定会崩溃。可她也不会轻易去死!顾青幂把手覆在隆起的肚子上,她还要保护这个孩子,她一定会竭尽所能!
七百里之外,东都也是大雨倾盆,黄清荣守在寝殿门外,望着外面泼墨一样的夜色,恨不得拿毛毡把整个大殿遮起来,不叫大雨扰了陛下清梦。
其实陛下已经多日没睡好了,自从来了东都,就没怎么睡过安稳觉。也不召嫔妃也不去后宫,每天对着奏章批阅到三更半夜,有时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就合衣躺一会儿,谁劝也不听。他从皇子时就伺候在陛下身边,还从没见他如此自苦过。
陛下睡不好,这一殿的人都别想睡好觉,黄清荣日煎夜熬,眼眶都塌下去一圈,靠着门框默默地叹了口气。本以为躲到东都来就能撂开手的,结果却越发得了相思病。如花似玉的妃子围着,使尽了浑身解数却依旧逃不脱当摆设的命,可见这回是真的应了老话说的那句——除却巫山不是云。这皇位上面有出暴君的,有出昏君的,这回却难得出了一个情种。真不知道皇后娘娘到底有哪里好?
内室传来轻微的响动,黄清荣一个激灵回过神,赶忙捧着灯进去,只见床帐已经掀起一半,齐衡垂头坐在床角,一手使劲地摁着额头。
黄清荣大惊失色,慌忙过去搀扶他,“陛下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何处不舒服?”
齐衡闭着眼睛摇头,好一会儿才说话:“没事,只是做了一个梦。”
他是被噩梦惊醒的,梦里一片刀山火海,顾青幂浑身是血,把一个已经夭折的婴儿递上来,问他:“你为什么不信我?我说过宁死也不会害你的,现在你满意了吧?”她的话字字泣血,那婴儿乌青的小脸上还挂着血迹,齐衡颤抖地伸出手想要抱一抱,眼前却云遮雾绕地怎么也碰不到,他想要叫住顾青幂,想要告诉她这不是真的,顾青幂却笑着回转身,拖着残破的身躯一步步走向炼狱血海。“不要!”齐衡心痛后悔无以复加,胸口像被戳进了一把刀,一刀刀疯狂地搅动着,从未有过的剧痛让他蜷缩在地,根本无法呼吸——
齐衡睁开眼坐起,一身冷汗,额角突突地跳。
怎么会做这么不吉的梦?梦里的一切都那么真实,刀山火海扑面而来,他甚至还能感受到那股浓重的血腥气!梦有时是上天在示警,这样的大凶之梦,难道说顾青幂在京城出了什么意外?
“把皇后的脉案全部拿来朕看!”
因着皇后有孕,太医留了一半在宫里,每三日便会把脉案快马送来东都。齐衡每次都会亲自阅看,最近的脉案昨天才看过,怎么大半夜的又想起看这个了?黄清荣不明所以,慌忙领命下去。
寝殿很快灯火通明,齐衡站在灯架旁一页页将那些纸扫过去,翻来覆去都是报平安,看到最后也没有什么不妥。
难道真的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因为他潜意识里后悔了,所以才会做这样的梦?
齐衡按着额头坐在椅子上,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干了一样,怎么也忘不掉方才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他根本承受不了那种痛,哪怕气过,恨过,怨过,可如果真的失去她失去孩子,那种毁天灭地的痛苦悔恨会把他逼疯!
黄清荣默默递上一杯热茶,状似无意道:“皇后娘娘的身孕如今也快八个月了,奴才从前总想那些弱女子孤零零地在那生孩子,还不知有多可怜……”
陛下虽然不说,但他这个局外人看得清楚,吵过了、气消了,说不后悔那是假的。气头上什么话都敢说,把人伤得体无完肤,现在抹不开面子了,不肯低头认输,自己折腾自己,这又是何苦?
“奴才听说早产大多就发生在七八个月的时候,如今宫里就皇后一个主子,万一出点什么事,岂不是连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说着伸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谄媚道:“瞧奴才这张嘴!皇后娘娘吉人天相,小皇子神佛庇佑,自然都是平安无虞的!”
“要是陛下实在不放心,不如就把皇后娘娘接过来吧?”既然撩不开手,那就赶紧和好吧!陛下下不来台,那他这当奴才的就得把梯子搭好!
齐衡没有说话,埋首在双掌间,神情痛苦。
为什么不相信她?就算她曾经爱过别人,但他们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就是假的吗?他不信顾青幂对自己没有动过一点真心,但是他没有信心,他不知道在他和齐昊之间顾青幂到底会选择谁。他年纪比她大,也不如齐昊fēng_liú俊美,他们之间没有花前月下的缔约,也没有年少时不顾一切的冲动。他们的开始就是一纸婚书,他们的相处平淡如水,又怎么敌得过深埋在心里的酒越陈越香?
在那一瞬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卑微,他不知道在她眼里,除去身份地位,他这个人,究竟值不值得她去爱。
他自认为看清了现实,所以才格外失望沮丧。他选择冷漠,选择逃避,选择不断地试探她,封闭自己,却没有想过如果真的爱她,为什么要放弃而不去争取?就算她不够爱又有什么关系?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就算是一块冰也能在怀里焐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