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衡面朝京城方,任江风吹得眼睛又涩又痛也没有挪动一步。他能等,可顾青幂等不了了。几天过去,若她还活着,在重重追捕之下不知有多艰难!若是死了,也许他永远也见不到她们母子最后一面……
那日无情的一眼也许就是今生的诀别。梦里的一幕刺得他心都在滴血!他悔!他恨!他恨自己卑鄙,恨自己无能!为什么要对她说出那样伤人的话?为什么事到如今却不能救她!如果老天一定要分开他们,他宁愿所有的痛苦都由他来承受,而不是平安无恙地坐在这里傻等!
“咳咳!”齐衡重重咳了两下,推开黄清荣的搀扶冷然立在江畔,“若明晨还不能渡江,叫他们提头来见!”
含元殿上,齐昊一身黄袍,挑剔地把玩底下人给他做的玉玺。假的就是假的,就算用料一样,长得再像,也不似真的那个那样,好像天生就有一圈光晕。他是堂堂正正的嫡脉,怎么能用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假东西!齐昊将玉玺随手一抛,大印便骨碌碌滚下台阶,砸在下面侍立的僚属脚边。
“王爷——”杜冰不想他一味琢磨登基加冕忽略了战事,可一开口就后悔了,忙改口道:“陛下,如今那抄京城,切断咱们与河西王的联系,大战迫在眉睫,如何攻防,陛下还需尽快定下策略在好!”
齐昊慵懒地自御座上站起身,不屑一笑,“看把你们怕的!京城城防坚固,粮草充足,易守难攻。齐衡那个废物连自己的老巢也守不住,难道这次就能用兵如神了?放心吧,朕知道他的软肋在哪里!朕能掐住他脖子一次,就一定能掐住他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把他掐死为止!”
“是……”杜冰不敢扫他的兴,只能暗暗皱眉。自从入宫,王爷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多少有些目空一切的样子,骄兵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顾青幂还没有找到?”齐昊问。
杜冰惭愧摇头,“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其实她一个弱女子,死于乱军之中也不奇怪。”
“算了。反正现在她已经不重要了。”齐昊淡然摩挲着御座上的龙头,嘴角牵出一丝冷笑,“交代你的事办好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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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幂他们虽然逃出了城,但顾青幂的情况实在不大好,秋心坚决反对赶路,众人只能先找个村落歇下来,等她情况稳定再做打算。
为防进攻,京郊已经坚壁清野,十室九空,能逃的人全都逃走了,别说代步的驴子,就连像样的粮食都找不着。好在现在是春天,靠着老魏找到的野菜和村子里剩下的东西还能果腹。
这天他们正躲在空屋子里修养,门外却来了一个形容狼狈的老汉,哆哆嗦嗦地向他们要食物果腹。
这村里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逃不走,才留下来等死,顾青书他们偶有富余也会匀出一点接济。谁知伏波端着碗薄粥刚走到门口,就一下把碗摔到了地上!
“庞德安!你这阉狗!你居然还有脸活在这世上!姑奶奶打死你给主子报仇!”伏波抽过门后的扁担就往那老头身上劈头盖脸打去!
庞德安没想到一路逃难,几次死里逃生,却在这里遇到了熟人,心里也是惊吓地不行!当下躲也不敢躲,任扁担抽打在身上,只管趴在地上咚咚磕头!
“老奴该死!是老奴叫屎糊了心!伏波姑娘你打死我吧!老奴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