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脚踏出的一刻,他似乎已经提前感受到成功的快乐,飘飘然如在云端。
然而一脚踩落,脚腕像被什么黏住,竟连一分也动弹不得!
沈乔骇然地看向脚下,一颗心立时沉向谷底。
他的脚被萧琮一只手牢牢抓住了腕部,目光向下,手的主人正仰面瞪视,满脸愠怒。
沈乔只觉脚上一沉,身体跟着失去平衡,整个人从高耸的塔顶疾坠而下,果真身在云端了。
“啊啊--”
耳边劲风呼啸,身下空荡荡不着一物,吓得他再顾不得其他,大声哀叫起来。
台下众人见此变故,无不心惊胆战,有人瞠目惊叫,有人后退着掩住双眼,更有人骇得怔在当地,一动也动不了。
三弟子周堂手脚颤抖,老二豫章早惊得起身离席,可凭她的武功却是想救也救不得。
眼看沈乔的身体在片刻间下落数丈,粉身碎骨在所难免,在场众人都已绝望。
千钧一发之际,却见萧琮忽然跟着跳下了塔尖,女人素色的长袖与袍角飞扬,黑发在疾风中鼓荡,远远望去,犹如一只矫健猎鹰自高空俯冲而下!
只见两人身影越来越近,在离地一丈远时,萧琮伸臂捞住了沈乔的后襟。
一股绵长内力如滚滚浪涛涌入一马平川,沈乔的下坠之力被卸掉八成,反向侧面飞去,萧琮则抓住了身旁一根木梁,右手长剑翻飞,依书中所述的法门使出套剑法。
霎那间,剑气蓬勃疾冲向下,萧琮借这反冲之力在空中几个翻身,已落回了地面。
众人惊呆了,这莫非是……第四层心法所附的流云剑气?!
再说这边厢,沈乔在地上滚了几趟,勉强爬起来时浑身上下都沾满灰尘,狼狈不已。
他脸色惨白如纸,倒不是受了伤,而是被吓得不轻,脚落了实地都还觉得飘飘忽忽,双腿无力。
见识了萧琮刚才那招流云剑,沈乔心底已知不是她的对手,心想:我之前想害她性命,她必定不能饶了我,刚才救我,无非是要众人称赞她以德报怨,收买人心。只是以我现在的功力,看来是奈何不了她了。
正想着,却听萧琮猛咳几声,忽然弓着身子吐了口血在地上。
沈乔见状怎会不知道缘由,心里暗暗转过心思,原来她修习未精,刚才那一招使出来已是受了内伤。虽说现在出手不免落人话柄,但等坐稳了大师兄之位,他们纵有不满又能怎么样?
他如此想着,眼珠滚动了几轮,突然间双掌在地上一拍,身体就向萧琮疾飞而去。
萧琮大惊,哪料到沈乔卑鄙如此,匆忙间双手当胸推出,忽觉胸中阻塞,一股大力迎面扑来,竟给摔到了台下。
沈乔好端端站在台上,看着她道:“你离开台子就算是输了,还不叫大师兄?”
听此一言,药师门弟子中又是一阵沸腾。
之前种种众人都看在眼里,武功品行之高下,更加心知肚明。然而沈乔毕竟仍是大师兄,在门派中积威已久,他们后辈弟子又怎敢指摘?
萧琮面沉如水,推开了身边六弟子的搀扶,对沈乔斥道:“我看在你也曾为药师门立下功劳,这才饶你一命,没想到你恩将仇报,好不无耻!”
沈乔脸色一黑,厉声道:“看来你是不肯服我了,来人,给我拿下她!”
萧琮长剑一抖:“我看谁敢!”
几名弟子给她吼得唬了一跳,见她嘴角带血却人如利剑,纷纷举着兵刃踟蹰,竟无人敢近前。
萧琮伸手抹去嘴边血迹,已是怒极,盯着沈乔一字字道:“我今日能救你,就随时能杀你。”
沈乔后退一步,色厉内荏地:“反了!”
“就是反了!”豫章一个纵身从台下窜上,落于他身前,骂道,“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刚才没让你摔成个十七八瓣,真是老天爷也不开眼。你今天要是敢动师姐一下,我豫章这把剑先穿了你的狼心狗肺!”
沈乔气道:“臭丫头,师姐倒叫得顺口,真是好得很呐!”说完看向其他几个师弟师妹,咬牙道,“你们几个,还有谁要认这个师姐的,就快些滚出来吧!”
“我……我……”六弟子刚一开口,却被沈乔瞪住,一急就把话头咽了回去。
老三周堂见沈乔又看向自己,忙得连声道:“我是誓死追随大师兄的。”
四弟子跟着说:“柳行也拥护大师兄,五师妹你呢?”
老五看看柳行,又看看沈乔和萧琮,显然十分为难,但她犹豫再三,终是向萧琮走过去:“我老五向来是听四师兄的,但师兄既然是非不分,黑白不明,我……我也不能听了!”
“五师妹你……”
“随她!”沈乔笑道,“既是不识好歹,四师弟何必强求呢?七师妹,你又怎么说?”
七弟子田悦便走上前来,她胸膛起伏,似乎还不能平静。
“师兄今日所为实在有违道义,令师妹羞耻,从今往后,我只有大师姐,没有大师兄了。”
沈乔气得发抖:“好好好,你们自己选的路,可不要后悔!本门弟子听令,把这几个欺师灭祖的逆徒统统拿下,有违抗者,同罪论处!”
豫章听了也高声道:“你当他们还认你做大师兄吗?来人,给我把沈乔、周堂、柳行和祝兰亭四人捉了再说!”
两声令下,台下弟子无论是支持哪一方的,都已抽出兵器来。前一刻还两相谈笑的同门,这一刻却因立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