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作着恶意的揣测:“万一不能成呢?”
小元婴想了想,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最不济也就法宝损毁而已。”
秦悦抿了抿唇,暗自把这个方案否决。她若没有万全的把握,才不要冒险去试这个法子,免得辛苦炼制出来的本命法宝毁于一旦。
日子就这般清闲地过了下去,转瞬间便到了结婴大典那一日。
是日秦悦逼迫着自己早起,换了身衣裳便往山前走。灵宇宗自立派以来,便以玄色为贵,因而秦悦特意穿了一身深黑色的衣袍,以示庄重。
到了之后,看见了同样一身玄袍的墨宣。后者悄悄传音给她:“师妹可还记得是怎么个顺序?”
秦悦偏头看着他,不明所以。
墨宣傻笑一声,继续传音道:“诚舟前辈给我的那张玉笺,我可半点没看。待会儿就仰赖师妹提点一二了。”
秦悦面无表情:“我也没看。”
墨宣摸了摸鼻子,和秦悦一道转过身,俯视着山脚下络绎不绝的来客。
“今日来观礼的人似是格外的多。”秦悦看着山门外聚着的密密麻麻的人群,随口说了一句。
“然也,比当年大师兄结婴热闹许多。”墨宣应道,“此事也不难想通。试问哪一个宗派能同时有两个道君可以举办结婴大典?这也算是一场盛事。更何况师尊贵为掌门,亲自下发了请帖,别宗无论如何都要给个面子。”
北川宗门百花齐放,各种名头的宗派数不胜数。听闻灵宇宗掌门有两个嫡传弟子俱皆结婴,都暗自羡嫉不已,纷纷借着观礼的名义来看看这两位天之骄子的庐山真面目。
他们不是灵宇宗的弟子,不能上前细看,只可坐在客席之上,远远地看上几眼。但修真者的目力极好,即便相距不近,看得也算清晰。
这两位掌门之徒是一男一女,正背对着他们比肩而立。身姿颀长,墨发轻舞。晓风微拂,掀起二人玄色的衣角,袍袖上面古朴的花纹也清晰可见,衬得二人背影亦显肃穆庄严。
席间有人暗自惊叹:“凌玄掌门好福缘,得了这样一双弟子。修入元婴不说,竟还有如此气度风华。”
片刻之后,秦昌现身。在座诸人离座,对其略略一拜。秦昌面带笑意,似是极为欣悦。
而后他慢慢步往首座,对着两位弟子说了一番训诫的话。那一男一女双双跪下,叩谢师尊教诲之恩。
众人又是一阵感慨。按照规矩,在此不必顿首言谢,这两人却不约而同地跪下行礼,足见二人对凌玄师尊的拳拳感激之意。
他们哪里知道,此二人压根不懂结婴大典的步骤规矩?这两位今日的主角都在凭着自己的直觉见礼言辞。
秦昌运起灵力,虚扶着二人起身,历数了两人勤勉修行的经历。
二人唯唯再拜。
秦昌又道:“昔入吾门,尚为懵懂稚子;今为道君,已堪一派根基。身负单火灵根,暗合九宫离位,拟尔尊号为九离,可愿?”
这段话是对墨宣说的,墨宣垂首:“谢师尊赐号。”
众人窃窃私语:“这个尊号意蕴极好,想来凌玄掌门对这位弟子颇为喜爱。”
“修仙百年,罹险数度。仙资卓绝,天纵奇才。”秦昌望向秦悦,“为人师者,不求汝之名扬天下,福荫一方,唯愿尔仰观宸星,俯听妙音,身享人间意趣,心思仙家道途。尊号宸音,行走于世。”
秦悦拜了一拜:“弟子谨受。”
众人开始了小声的议论:“宸之一字,北星之意,仙宫之喻,凌玄掌门对这位幺徒寄予厚望了啊。”
“毕竟是掌门幺徒,当成关门弟子教养的,怎能不看重?”旁边有人接了一句。
几人聚在一起连连点头:“甚是,甚是。”
而远处的秦昌却静默了下来,看着两位弟子,示意他们跪下。
秦悦和墨宣对视了一眼,一齐恭恭敬敬地屈膝而跪。
秦昌伸手入袖,拿出了一只玉冠并一根玉簪。
据传,古世之人在举办结婴大典时,都会由师长给他们佩戴一件饰物,一般而言,男子戴冠,女子配簪。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项礼仪渐渐免却了,现如今只有出身大宗派的精英弟子,或是来自大家族的出色族人,才有这个殊荣。
这种玉冠和玉簪之上有着独特的标识,人称为“道冠”、“道簪”,长久以来,成为了一种身份的象征。
在座来历普通的访客纷纷带着钦羡的目光看去,只见秦昌神色和蔼,把道冠安上墨宣的发髻,替他妥帖地佩戴好。
墨宣跪行大礼,左手按着右手,支撑于地,缓缓叩首。
秦昌亲手把墨宣扶了起来。后者转身,正视着各宗来客。
众人暗暗点头:“好一个神采奕奕、俊秀爽朗的九离道君。”
秦昌复又执着道簪,插上秦悦的发间。
秦悦同样俯身行礼,顿首于地,稽留多时。
秦昌扶着她起身,面色欣慰非常。
秦悦莞尔,缓缓转身,看着门内的弟子与别宗的访客,嘴角微微扬起,带着清清浅浅的笑意。
即便在笑,众人却觉得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分明站在人群之中,却游离于世俗之外。眉宇间有着与生俱来的从容,眸光沉静而通透。看似纤纤之身,亦有一番威仪。
她站在那儿,双手交叠掩在袖口之后,阳光洒在袍袖之上,显出了精致的暗纹。玄色的裙角微微摆动,整个人便似一朵次第开放的墨莲。
在场诸人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