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她的问题问的一怔。
停留在她下巴上的手微微送了力,段子矜不敢去看他审视而明锐的目光,害怕被他看出些什么,于是便顺势埋进他怀里,“好不好?”
江临沉了沉眸色,却问:“为什么想这时候去?”
“想去很久了,你不是说只是回家看看,就带我去北欧看极光的吗?我都等了你好久了,这边的事既然你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吧。”
他沉默几秒,手掌抚在女人的后背上,几乎能摸到她削瘦的脊骨。她浑身上下也没几两肉,抱起来有些硌手。
江临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虽然也清瘦得厉害,却远比现在看上去健康红润很多。
和他在一起这些日子,她受了太多苦,太多伤。
段子矜从他怀里探出头,一双褐瞳里明亮的笑意,有些动人,有些耀眼。
江临被她暗含期待的目光晃了心神,印象中,他很久没见她这样笑过了。不知怎么便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好。”
当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时,段子矜莞尔一笑,垂眸敛去眼中一闪而过的悲伤。
她握紧了他的手,想对他说的话有很多很多,眼前却始终都是nancy那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江临掏出手机来,给远在九千公里外的邵玉城打了个电话。
接到电话的时候,邵玉城整个人都快从椅子上跳起来了,“哥,你在哪?你现在怎么样?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我们?”
江临被对方扔来的一串询问惹得皱了下眉,淡淡道:“不是给你们传过邮件了吗?”
邵玉城坐在电脑椅上,鼠标阅览着邮箱里早已经被他翻烂的邮件,无奈极了。一大堆分析好的实验数据和下阶段研究课题,还有一封催促他清查上季度财务报表和严盯土地局招标……
他很想问问他的身体如何,可是话到嘴边怎么都开不了口,大哥应该还不知道他们已经从医生手里拿到了他的病历的事。
正犹豫着,电话那头的男人慢条斯理地开了腔,“邮件里交代你的事,都做好了吗?”
邵玉城收回心思,讪讪地笑道:“哥,你好不容易打个电话过来,就是为了查岗啊?”
“这么说,我不在的时候,你果然没少偷懒?”
邵玉城立刻噤声了,“我这不是……正在经历非常时期么……”
说到最后,他的嗓音都沉闷了不少。
段子矜凑到他身边仔细听着,江临展臂揽过她。
他无意瞒她什么,手机的扩音器声音开得不算大,却在寂静的车厢里足够她听清。
听到非常时期四个字的时候,江临明显顿了顿,而后冷声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邵玉城叹息,“哥,你怎么和傅三他们一个样?楚楚现在身子虚,又怀着孩子,我怎么能和她断了?”
饶是段子矜此刻没什么心情开玩笑,也被这八卦意味甚浓的一句话勾起了点点兴致。
她抬眼看着江临,眸光带笑,却见男人疏淡的脸色里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阴沉,“你既然知道叶楚的孩子不是你的,何必还要对她负责?”
邵玉城静了几秒,僵硬地扯唇一笑,“没办法,就当是……我心软吧。”
“你这不叫心软。”江临一阵见血,“叫没出息。你要是真心软,会对那个为你付出了二十年的女人视而不见吗?”
邵玉城无端恼了,“我们说楚楚的事,你提顾千秋干什么?我和她只是青梅竹马,纯洁到睡一起都不会出事的友情!”
男人却微微一哂,平静地问道:“我没有点名,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顾千秋?”
除非他比谁都清楚,顾千秋和他之间绝不仅仅是他所说的,青梅竹马的友情,不然根本不会这么快就对号入座。
邵玉城瞬间无言以对,怔怔望着电脑桌面,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感情的事,不讲先来后到。”江临道,“但你若是真对顾千秋没有意思,就不要总是困着她。男人和女人不同,你不急着结婚,但她和你一般大,早就是该嫁人的年纪了。你难道还打算这样一直将她强留在身边,让她亲眼看着你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吗?”
嫁人的年纪。
五个字不偏不倚地刺中了邵玉城的心脏。
他的心瓣在刹那间蜷缩了一下。
快得自己都意识不到。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认识顾千秋二十年了。
久到他早把她当做是自己的一部分。
他有过许许多多的女朋友,最喜欢的当属现在纠缠不清的叶楚。
而她身边,仔细想想看……好像从没有过任何一个男人出现。
以至于邵玉城时至今日都没想过,其实,顾千秋27岁了。
她也是可以嫁人的。
旋即,他却又笑了,“那我回头去问问千秋,如果她有看上的,我一定帮她追到就是了。”
江临听完,眉头微蹙,终究却不好再说什么,只道:“把挪威北部群岛的基地采集数据发给我。”
邵玉城点了根烟,“干嘛?”
北部群岛在北极圈以内的部分属于公共领海和公共土地,一般是留给各国建造科研站用的。
iap身为中央直属的物理研究所,自然也在那里建有观测基地。
江临也不隐瞒,从善如流道:“带她去挪威看看。”
邵玉城突然想起几个月前他还在和那群英国佬谈判时,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