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着归隐笑了笑,云暮雪接着低头拨动琵琶,一曲《十面埋伏》倾泻而出。
屋内的人都停住了。
那声音,时而如银瓶乍破水浆进,时而如铁骑突出刀抢鸣。
听者只觉心中时而激荡万分,时而幽咽冷凝。
一曲终了,回响不绝。
屋内的人似乎都忘了身在何处了,竟然呆呆怔怔,不知所措,似乎还沉浸在那千军万马的厮杀中。
良久,忽然响起了“啪啪”的击掌声。
云暮雪抬起头来,看着屋内的人,忽然变了脸色。
这击掌声不是她屋子里的,那会是谁?
与此同时,归隐也反应过来,偷眼朝云暮雪的身后看去。
他知道,这掌声恐怕是主子一时情难自已而发的吧?
只是主子不敢露面,他也不敢说出来。
“是谁在隔壁?”云暮雪转身朝后看去,就见身后的墙角处,有一条拇指粗细的缝隙,似乎有个人影在那儿一晃而过。
她豁地起身,就要出去看看。
隔壁也不知道躲了什么人,竟然鬼鬼祟祟地偷听她弹琵琶,这会子被她发现了,还不敢露面,躲躲闪闪的,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她倒要去看看到底何人这般猥琐!
归隐知道主子暴露了,见云暮雪起身就走,惊得后背上出了一层汗。
主子要是被云大小姐发现就躲在隔壁,到时候这姑娘的火性上来,还不得恨死了主子?
以后,说不定就躲得主子再也找不到了。
他得赶紧拦着才是!
“云小姐,隔壁无非就是几个男人吃酒而已。您的曲子这般好听,他们,也是有感而发吧?”
隔壁确实有两个男人,只不过人家是特意来偷听偷看的,并没有吃酒。
云暮雪听归隐为隔壁的人说好话,不由“咦”了一声,这小子这是胳膊肘子朝外拐啊?
她弹得好,这点儿她不否认。
但那听曲儿的何必这么上不得台面?
她怒气冲冲地问归隐,“你怎么知道隔壁有几个男人?你见过?”
这连珠炮似的质问,让归隐的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这姑娘,察言观色的本领太强,他演戏演得真是好辛苦啊。
“见过。方才属下去方便,隔壁的门没关死,属下看了一眼。”
归隐当然见过,只是他可不是看了一眼,他在里头待了一会儿了。
“哦?”云暮雪显然不大相信,“既是吃酒,怎么一点儿动静都听不见?”
在她印象里,那些男人吃酒的时候,往往会猜个拳什么的,那响动都能震破天了,怎么隔壁一点儿动静都听不见?
“他们看上去温文尔雅的,不像是那粗鲁的汉子,听不见动静也正常!”
归隐这话说得在理。
云暮雪也就打消了去看看的念头,又回到了桌边坐下。
她不知道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归隐的一颗心从嗓子眼儿里落到了肚子里。
他心里暗嚎着:妈呀,可累死我了。主子对他可真够信任的,竟让他把王妃带回去。
照这样来看,他的魂儿没吓飞就好了。
隔壁的两个人此时也吓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方才是萧腾太激动了,所以才不知不觉地就鼓起了掌。
他实在没想到,云暮雪竟然能弹出这么雄壮的曲子。
这首曲子他没听过,今儿是头一次听,没想到就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他要把这曲子学会,才不枉她待他的情分。
龙泽看了主子一脸肃穆的样子,不敢说话。
对面的云暮雪还在怀疑他们,他们怎敢出声?
他也知道,方才归隐一直在为他们拖延时间,若是不走,势必会引起云暮雪来关注。
可是走的话,他又不舍得。
凭什么归隐几个能堂堂正正地坐在她面前听她唱曲儿,他就不能?
他的女人弹得曲儿,只有他一个人听才行!
打翻了醋缸子的男人,两手负在身后,双眼茫然地看着窗外。
“主子,云小姐要过来看看,怎么办?”
这个节骨眼儿上,龙泽很怕云暮雪不管不顾地闯进来。
萧腾也很担心,虽然他巴不得云暮雪过来,让他好好地看一看,毕竟那缝隙看人,实在是不大舒服。
可是他还是站住了,这个时候要是开门,容易让云暮雪生疑。
他看了眼窗外,龙泽就明白了。万一不行,他们两个就跳窗走吧。
想想,他就觉得好笑。
堂堂大齐的腾王殿下,竟然被一个小女子给逼得正门不敢走,要跳窗了。
对面,归隐苦口婆心地劝着云暮雪。
那丫头不依不饶的,吓得这两个大男人小心肝儿扑通乱跳。
正在此时,萧朔忽然从楼下上来,推开了云暮雪所在雅间的门。
他也不知道此时萧腾就在隔壁,反正他今晚要是不能把云暮雪劝动,萧腾曾威胁过他不让他上边关的。
在京里呆着,日日和人勾心斗角的,哪有边关塞外活得舒服?
他才不会好好地待在京城呢。
于是,他听见楼上云暮雪叫了两个唱曲儿的,就开始盘算了。
及至后来,听见云暮雪弹得两首曲子,他心里有了主意。
这位姑娘看样子喜欢听个曲儿唱个曲儿的,那今晚就让他投其所好,岂不是省事儿?
他信心满满地推门而入,十分自来熟地笑看着云暮雪,“皇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