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倒好,四处都是湿漉漉的,连烧火的柴禾都潮得点不着,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让她怎么办?
其实这个疫病远没有当初京中遇到的那场厉害,只要能让大家喝上热水,吃上热饭,病也就好了。
可关键是,上哪儿弄热水热饭啊?
她皱皱眉头,撇嘴苦笑了下,蹲下身子替那个几乎只有一口气的小兵把了脉,又给其他几个士兵也把了脉息,才起身对萧朔语重心长交待,“为今之计,只有给大家伙吃上热饭喝上热水,才能治好疫病!”
萧朔那两道浓黑的长眉,在听完她的话之后,顿时就揪成了两个黑疙瘩。
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也做不到啊。
知道萧朔犯难,云暮雪也不多说,出了帐篷门,就漫无目的走起来。
这要命的大雨,一日不停就别想让人安生。
若是搁在现代,没有柴禾,还有电,还有燃气可以烧饭。可在古代,能有什么?
看着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慢慢地消逝,身为医者,她的痛楚更甚。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会让人崩溃!
若是再这样下去,整个军营都要完了。虽说眼下大军都被萧腾给带走了,但这里好歹还有几万人马守着榆林城,他日萧腾归来,还能有个落脚点。
云暮雪不相信上天会如此不公,让萧腾就这么败北于老皇帝和萧然父子。
她低着头在雨中泥泞中跋涉着,身上虽然披着油衣,春红还在一边儿给她打着伞,但她的裙角还是沾满了污泥,看上去有些狼狈。
幸好今儿出门穿了一双小号的牛皮靴子,才没有让脚也浸透。
云暮雪看着那累赘的裙摆,索性蹲身下去把裙摆撩高,系在腰间。
这一系列动作惊呆了跟在身后默默无语的萧朔,他暗暗咂嘴思量:怪不得阿腾会喜欢这位小嫂子,看上去和那些大家闺秀还真的不同啊。将来他要是娶媳妇,也得找个这样的。有意思!
不过眼下不是他调侃云暮雪的时候,这么棘手的问题还没解决掉,他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只得跟着云暮雪漫无目的地走着。
云暮雪就那么沿着军营中的一座座帐篷往后头走去,走到了马厩前,鼻子里闻到一股馊臭味儿,她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萧朔忙上前拦住她,“嫂子,回去吧。这里都是牛溲马粪,臭死了,你怎么能到这儿来?”
云暮雪不像寻常女子那样听见这话就掩鼻打道回府,反而饶有兴趣地问起萧朔来,“军中的马匹成百上千,一日的牛溲马粪得有好多吧?这些东西都弄哪儿去了?”
这里又没有河流,总不会随水冲走。
马厩里虽然臭烘烘的,但也没见堆积如山的粪堆啊。
萧朔嘴角怪异地抽搐了几下,才勉为其难地答道,“都在马厩后头一个大坑里呢。这么多人吃马嚼的,每日里的粪尿都积攒到那儿去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堂堂一个亲王妃,会对牛溲马粪感兴趣。
这癖好,着实怪异!
可是更怪异的还在后头呢。
云暮雪听了他的话,不仅没有退缩,反而兴致盎然地往前走去,“走,带我去看看。”
萧朔愣了。
这世上有哪个人喜欢去看一堆臭粪啊?
以前就知道阿腾这媳妇有些怪,谁知道竟然怪成这样!
早知道,就算这军中人死绝了,他也不能让她来啊?
要是以后被阿腾知道了,还不得把他给操练死?
可云暮雪已经大步朝马厩后头走去了,他只得抚着额头头疼地跟上去。
这可真是要命的一件差事!
想他堂堂一个将领,竟然陪着腾王妃殿下去看……粪坑?
还没到地儿,那臭味儿已经熏得人连呼吸都不能够了。
春红一手打着伞,一手掩着鼻子,唔噜不清地求着云暮雪,“小姐,咱还回去吧。这地儿有什么好看的?”
云暮雪却两眼放光,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前头恶臭味儿传来,她不仅没有掩鼻,反而几乎乐得快要笑起来。
“萧朔,你这粪坑是露天的还是堵起来的?”她回头冲萧朔笑问,看得萧朔那是一个惊心动魄。
这小嫂子到底想干什么?就算如厕也不至于找这么个地儿呀?
还问露天的还是堵上的,莫非是怕有人看见?
“咳咳,那个,嫂子,你要是……要是想如厕,还是到帐篷里去吧。那里有那个……那个便桶。”萧朔憋得脸红脖子粗,结结巴巴地说着。
听得云暮雪“噗嗤”笑出声来,“瞎想什么呢?你只告诉我是露天的还是堵上的就成。”
这古人还真够保守的,连萧朔这样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人,说起如厕来,也结巴成这样。
萧朔被她这么一揶揄,也不结巴了,赶紧答道,“是堵上的。”
这么大个粪坑,若是不堵上,还不得臭得整个军营不得安生?
话落,就见前头已经出现一个由几块青石板堵住的粪坑了。
虽然口不大,但是应该很深。
云暮雪凑近前,闻到一股浓郁的恶臭味儿,很是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响指。
春红忍住隐隐作呕,不安地就去拉云暮雪,“小姐,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咱还是走吧。”
萧朔也赶紧劝说,“嫂子,回去吧。这儿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是个大粪坑。
云暮雪却高兴地双眼发亮,回头就急急地吩咐萧朔,“快,立即找人过来,用泥巴把石板四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