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暄人缘好,见人就招呼,高微和朱玖两人却素来不与同窗弟子兜搭,这让大多数人心中狐疑不已,却又与他们不熟,也不好去问问原因——怎么问呢,难道去说请问你今天吃错药了?盯着我看能看出一朵花来吗?
多数人只心中疑惑,却还是有人顶着三人的目光冲上去傲然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你再看就把你眼睛珠子挖出来!”
高微目光掠过那张陌生的面孔,一听这熟悉的声音便乐了,这个不用方暄在旁边提点,算是她少有的老熟人,化成灰都认识。
女孩笑嘻嘻的把文倩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诚心诚意的说道:“文师姐,好久不见,幸会幸会!”
“你吃错药了?不是天天上课都能看到么!”文倩容冷笑一声,自觉此人这般反常,定是不怀好意。
高微却心情愉悦得紧,难得遇到一个印象深刻,不必费心记忆的人,她笑道:“虽然天天见,但今日看到文师姐,师妹我心中特别欢喜。”
不待文倩容答话,高微又道:“文师姐这对耳坠真是别致,似乎没见过别人有戴?”她目光盯着少女耳上的丁香小坠,心中默记下来。
豆蔻年华的少女,没有不喜欢打扮的,就算是天天得穿一样的门派制服,还是挡不住她们的爱美之心,衣服不能穿出新意,便在配饰上下文章。
文倩容向来喜欢戴首饰以彰显不流于众,这句话算是挠到她痒处,闻言便将脖子扭了扭,耳坠在白皙的脖颈间荡了起来,她自觉姿态高雅,说话的声音也柔和了几分。
“算你有见识,这是风凌玉炼制的耳坠,这群玉山中我还没有看到第二对,哼,若是拿到凡间去只怕都没人见过。”
高微目光又落到她的发式上,只见她梳着垂鬟分肖髻,双鬟以翠柳色丝绦扎起,肖尾垂肩,上束金环也十分精巧,便指着那发饰赞道:“文师姐的发环也精致得紧,你的好东西真是不少!”
这束发金环也是文倩容的爱物,乃是以细如毫发的金丝累织而成,工艺精湛不说,其上还附了一个聚灵阵,对练气弟子来说算是极好的法器。她心中得意,昂着头,将垂到胸前的辫发又甩到身后,挺胸摆胯,腰肢轻扭,自觉身姿如柳,气质非凡。
高微趁她显摆之际,将文倩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默记她的体态动作,对不以脸辨人之术更有心得。
文倩容被女孩这两记马屁拍得通体舒泰,对这平日最不顺眼的草根泥种也略假辞色:“哟,高师妹,你今日倒是嘴甜,怎么?突然开窍么?你既然开了窍,以后也要这么识趣才对。同门一场,虽然你来自凡间下界,说不得我做师姐的也要照顾一二。”
她们对上之时,许多弟子都在一旁旁观,本以为这二人向来不对盘,定然有一场针锋相对的好戏可以看。谁料高微像转了性子,两句话便将文倩容的挑衅变了味儿,看来这架是吵不起来了。
高微并不在乎文倩容那高高在上的语气,横竖她另有计较。又见周围都是同窗弟子,她眼珠一转,便执手为礼,向周遭弟子们团团唱了个肥诺,满脸诚恳的说出一番话来。
“各位师兄师姐有礼了!诸位都知道师妹我来自凡间,年幼识浅,刚入门时对修真界和本门规矩一窍不通。如今与诸位同门半年,耳濡目染大有长进,回思前事,心中大是羞愧。只怕在我无知无识之时,无意间得罪过各位师兄师姐,实在是惭愧得很!请各位师兄师姐看在高微年纪小不懂事,莫要与我计较。”
“从前若有失礼之处,我在此赔礼了,望各位大人有大量,原谅师妹则个!今后还请师兄师姐们多多关照,多多指教!”
众弟子面面相觑,高微并未考过入门试,算是破格成为内门候选弟子,本身又是极为出众的纯水灵根,偏生还是凡间出身,修为基础全无。
他们辛辛苦苦备考多时,于无数人中脱颖而出,本来十分得意,谁料多出一个出身低微,资质却高,又没被入门考试难为过的同门来。
弟子们心中大多即羡慕又嫉妒更鄙夷,羡慕她的天资,嫉妒她的狗屎运,鄙夷她的出身。多种情绪交织之下,大都先入为主,十分排斥他们眼中这“非我族类”的外人来。
也有人心底淳厚,对高微并无成见,但这女孩第一天入门便大大得罪了文倩容,若是与她交好,不啻与世家出身的弟子为敌,于是也随大流,对她视而不见起来。
这半年多若非有朱玖和方暄,高微在同门中的处境可以说是四面楚歌,孤立无援。她不是一味倔强之人,也不愿意四面树敌,今日本来是想练习辩人之术,谁知无心插柳,两句恭维话一说,与文倩容的交恶似乎有所缓解。
高微心思转得极快,见同门大多在此,顺势便讲出那番话来,她确实年幼,确实是凡间出身,确实于修真之道见识浅薄,承认这些事实并不难。至于赔礼道歉,几句软话而已,说了又不会少块肉。
修真界以实力论高下,她此时修为低微,固守一隅,树敌过多,对今后修行毫无裨益。既然如此,何不就势交好同门,毕竟都是少年男女,虽有好恶,但暂无太大的利害冲突,这有百利而无一害之事,她做起来发自内心,态度自然诚恳得紧。
见文倩容似乎已不计较前事,其他人听了高微这番话也心中松动,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