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想通了这一点,展洁原本烦躁不安的心也就能稍稍平静下来。虽然心底依旧会担忧他的身体,但起码她能安慰自己,蔺修言他至少是安全的。
当擦拭完最后一片叶子时,夕阳正好收起最后一缕霞光,艳红的火球已经完全没入了天际。
当天色将暗未暗,隐晦不明时,你若举目远眺,可以看见长庚星遥挂天际,星光影影绰绰。
不知为何,展洁望着远处那隐晦不明的天色时,心头竟然闪过一阵慌乱。
莫名的,她突然间就想起了曾在校的一位神父对她说过的话,他说,每当天色日夜交替,明暗不辨的时候,就是恶魔降临人间的时候。
一想到这句话,她的心口一下子就压抑了下来,沉闷得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缓缓的深呼吸几次,展洁在心底试着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不要总是胡思乱想,蔺修言他现在一定很安全,既然方何他们那么看重他,就肯定会保证他的安全,她想信方何绝不会让蔺修言有性命之忧的。
对于蔺修言的工作,展洁从来不敢过加细问,因为她知道自己如果知道的太多,那么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自己都没有好处,那些人不会容许她探听他们的秘密,不论她日后的身份是他的医生,还是他的妻子。
所以,一直以来,展洁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越是清晓蔺修言的身份她就越是心慌。
于她而言,那个男人原本是遥不可攀,毫无干系,只存在于电视新闻里才对。
不,即便在电视新闻看到了,她也不会去在意这个男人在做什么的,因为无论他在做什么都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以后呢?
那个她素未谋面却权倾天下的男人毕竟是蔺修言的生父,只要她选择与蔺修言在一起,那么总有一天,她会与那个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见面的。
展洁很害怕,她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处理眼前的状况,她想念蔺修言,她担心他的身体,可是她却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
他有按时休息吗?如果身体不适,他会跟别人说吗?还是自己一个挺过去呢?
展洁越想越害怕,等她回过神时,早已满头冷汗。她怔怔的坐在沙发上,一时间竟觉得生活没了方向可寻。
身体有虚弱,展洁软软的倒在沙发上,想睡一会。
不经意的,她看到在茶几底下的角落里有一张纸,她起身捡起那张。
在纸上写着公式和数字,展洁看不太懂,但她知道这是蔺修言写的,他的字跟他的人一样潇洒俊秀,却处处透着清疏。
展洁轻轻抚摸了一遍纸上的字,然后没做多想的就将纸放进了病床的抽屉里。
可当她转身走到门口时,猛然间想起,之前蔺修言对于自己写过字的每一张纸都小心严密的收藏了起来,或者碎掉,即便是她,也从不让看。
展洁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把他写过的东西就这么随意的放着可能不太好,这么想着,她又转身回去将纸叠起,放进了自己外衣的口袋里,打算拿回自己的办公室里好好锁起来,等蔺修言回来再还给他。
未曾想当她一拉开门,却看见两个身穿黑西装的男人正站在门口,吓了她一跳。
这两个男人似乎也很意外病房内竟然会有人,难掩惊讶的瞪着她,接着他们看到展洁身上还没来得及换下的白大褂。
两个小心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个身形略高的男人低头客气而有礼的问向展洁。
“请问这里是蔺教授的病房吗?”
问话的这个男人比展洁高出许多,甚至比蔺修言还要高出一些。壮硕的身材,犹如一块厚实坚硬的门板,将展洁眼前的路都阻挡了。
他虽然说得话很客气,但在他的眼底却隐隐藏着凶气。
这种凶气展洁曾见到过。
在蔺修言的外公那里,那个寸步不离的警卫员向身上,有着与他们相同的凶气。
但仔细一看,却又有些不同,至于哪里不同展洁一时说不上来。
总之,她就是觉得这两个男人很可疑。
也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