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头一回接圣旨,慌里慌张“陆子谦,我该穿甚么?”
陆子谦摸了摸她的脑袋“我未有官爵加身,你自是也没有诰命。咱们去换身隆重些的衣裳便可。”
……
待到二人换好衣裳来到正厅,除了陆子娇大家都已经到了。
一个身着官服的男人坐在上手,手中持一卷明黄色的帛锦。
如意看那男人面白无须,一张脸透着阴柔,晓得这便是传说中的太监,不由的多看了几眼。
那太监似有所觉,抬起头来看向如意,眼中毫无笑意。
如意吓得抖了几下,忙溜出去帮着陆老太太布置香案。
待到陆子娇也一身华服的出现了,那太监才阴阳怪气的开口“既是都到了,那杂家便宣旨了,各位,跪下吧。”
因着陆老太太,吴氏和余氏都有诰命在身,是以三个人跪在前头,陆二老爷离家去了京城未归,其他人按男女长幼跪好。
香烟弥漫之下,太监不男不女的声音有如鬼魅,尽管是白天,如意仍觉得后背发凉。
旨意倒也简单,因陆大老爷在领军期间擅自离职,特旨削了陆大老爷镇远将军的职位与陆老太太三人的诰命,陆二老爷连降sān_jí,只留了个有名无实的官职在身。
如意心中好似压了块巨石。
流言之甚,皇帝终于不能视若无睹,这样的旨意,怕就是一个讯号,也许陆家真的快要遭难了。
如意在这一刻终于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皇权至上的威力。
一人一家的力量,是如此薄弱。
太监身后的御林军目不斜视,手中的刀在阳光下闪着寒芒。
陆老太太如遭巨击,余氏和吴氏搀扶着老人,跪下接了旨。
如意突然觉得老太太也没那么可恶,陆家也没有那么冰冷。
毕竟血肉至亲,平日里你争我夺,大难临头的时候,总归还是一个家。
一笔到底写不出两个陆字。
……
陆老太太接了旨,仿佛整个人都垮掉了,躺在床上起不了身。
陆家三代将军,官声甚隆,到这里,竟是无路可走。
只要陆大老爷一日不出现,陆家莫须有的冤屈便一日不能解。
吴氏和余氏不再为了管家之权争斗,轮流服侍着老太太。
如意也同样帮忙,虽是不在陆老太太床前侍疾,却帮着吴氏和余氏管理后宅,看顾陆子娇陆子轩和陆子玉,还有大房二房的小妾通房。
好在陆府人心惶惶,没人有心思作乱。
陆子谦整个人沉默下来。
曾经的天之骄子,站的多高,跌的便有多痛。
幸好三里镇熟人不多,否则只是那些异样的目光就够人受的。
绾姐儿的事暂时被搁置下,没有人有闲心管这些小事。
如意学习绣艺与厨艺的事亦是被人忘在脑后。
陆子谦启程的前几天,如意便已经帮他打点好了行装,整个陆家,她竟是最悠闲的人。
天气渐暖,陆府的锦鲤们恢复了活力,连花草亦生机勃勃。
如意使丫头们搬了躺椅在院子里的柳树下,眯着眼睛看着柳枝上知了产卵后留下的泡沫,在阳光下闪着七色的光。
春桃低眉敛首的走近如意身旁,悄声道“大少奶奶,鱼儿上钩了。”
如意从躺椅上起了身,笑道“走,咱们去看看。”
当初因着留儿的打探,如意才提了素儿做贴身的丫鬟,为的就是针对留儿三五不时的打探。
陆府式微,本以为这条线断了,谁知道竟还有所动作。
如意跟着春桃,两人悄悄来到府中一处凉亭的不远处。
素儿和留儿正在一起说话。
如意隔着一个回廊,只隐隐约约听见‘大少奶奶’‘绾姐儿’之类的字眼,看来是留儿来打探了。
二人说了好一歇,留儿急着报信,便编了借口打发了素儿,左右看着无人,便小跑着溜走了。
如意和春桃跟着留儿,一路来到了金玉院的一处角门。
留儿敲了几声,见无人应答,这才快速闪身进了院子。
如意跟着来只是为了看热闹罢了,这会见留儿去给二房报信,却有些不解“二婶娘着人打听我和子谦做甚么?”
春桃低了头提醒道“许是为了小少爷……”
如意反应过来“子轩还那样小……唉,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只是我还当二婶娘和娘这些天没甚精力,原来这暗中也还是有动作。”
春桃不好接话,只好默不作声。
如意想了一会,便将此事抛在脑后。
目的已然达到了,知道了暗中那人是谁,以后防着便是。
如意并不太在意这陆家的家产,一是不知根底,二是相信陆子谦,即使净身出户,陆子谦也绝不会让她饿肚子。
……
这日晚间,陆子谦告诉如意,他要悄悄去边关寻父。
“甚么?这样大的事你怎地不早和我说!?”
如意瞪圆了眼睛看向陆子谦。
边关正是虎狼之地,因着陆大老爷的失踪,战争频仍,局势纷乱,陆子谦虽然有功夫在身,想要寻人却是千难万难。
如意揪着一颗心,眼圈有些发红。
陆子谦抱了她在怀里“如意,父亲再不回来,陆家就要完了。”
如意咬着嘴唇“那,为何不让二叔父去?”
纵然是一家人,如意到底还是自私的。
陆子谦叹口气“如意,不要任性了,二叔父年长,又为官多年,留他在这里,才能护住你们。”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