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仰面躺在地上,半张脸被踹得血淋淋的,睁着眼睛不动了。
牛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苏欣然也吓得瘫倒在地。
苏云堂还不解气,抬起脚要再踹一脚的时候,苏沛然声音凄厉地喊了他一声父亲,他猛然回神,扭头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缓缓地收回了脚。
苏沛然的生母,那位素来温婉大方的荀姨娘,也是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被捉了奸,苏沛然是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活活地被父亲打死的。
荀姨娘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还哑声喊着冤枉。
那时候,任苏沛然怎么哭怎么叫,苏云堂都不停手。荀姨娘咽气的时候,苏沛然也跟着昏了过去。
江亦柔感觉到苏沛然的手冰冷得吓人,忍不住牢牢地握了上去。
府内众人被香兰园的声响惊动,纷纷赶了过来。一看地上躺着的春桃,都面露骇色。
苏云堂面色铁青地站在那儿,眼睛却盯着苏沛然。
这很奇怪,发觉苏云堂视线的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大老爷将这对狗男女当场捉奸,却为何死盯着五小姐看?
“发生什么事了?”刘氏带着几个下人赶上了前。
她看到眼前景象,惊讶了一瞬,一下子就恢复了平静,然后装出很生气的样子,对,是装出来的生气和愤怒。
江亦柔看着刘氏的眼睛,那里面一点伤心难过也没有,更遑论愤怒。
刘氏,丝毫一点也不在乎苏云堂这些女人的事儿。
牛三抬起头看到刘氏旁边的秦嬷嬷,张嘴想说什么,被刘氏刮了一眼又低下了头。
秦嬷嬷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面如土色,心里把牛三骂了个千遍万遍。
刘氏侧过头,吩咐几个婆子把春桃抬走,又让人绑了牛三带到前院。她看了一眼苏欣然和苏沛然,皱了下眉头,让她们各自回屋去。
江亦柔扶着苏沛然回身的时候,下意识朝着刘氏的方向看了一眼,望见她步态盈盈地走到苏云堂跟前,屈身恭敬地说着话。
她想起一件事,苏老太太从以前就一直夸赞刘氏,说她贤淑大度。
眼下看,当真是不假的,端庄大方,没有一丝不好之处。
江亦柔心中掠过一丝异样,生生压下了,转过身扶着苏沛然继续往前走。
春桃与牛三私会偷情是一件不折不扣的丑事,苏家自然是要压下的。江亦柔听秦嬷嬷说,春桃后来还没被抬到屋子里就没气了,牛三也被打了几板子赶出去了。
秦嬷嬷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咒骂春桃是个不要脸的祸害精,手里的帕子都绞烂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日夜里,苏欣然所居的木馨阁突生事端。
原是苏欣然白日教训苏沛然不成,记恨当时兰罗不乖乖听话动手,一回到木馨阁中就对兰罗拳打脚踢。当时也没什么异常,只兰罗面色有些白罢了。哪晓得到夜里,她突然肚子痛起来,从轻微的阵痛演变为蔓延至四肢百骸的绞痛,疼得连连惨叫,旁边的丫头掌灯一照,惊见她下身流了一大滩血,裙裳上浸出触目惊心的血红色,当即吓了一大跳。
苏欣然没想到自己那点花拳绣腿也能将人打成这样,登时又惊又怕,立马差人请了外头的大夫过来相看。
不诊不知道,一诊吓一跳,兰罗竟然是小产!
苏欣然听完下人的禀报,半晌都没回过神来,本来那股子忧虑害怕登时变作了愤怒,一扬手将案上的茶杯挥到了地上。
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房里的丫头竟然与人有私情,传出去她的名声也会受损。
若不是兰罗已经疼得晕死过去,她势必要好好审问一番查出那野男人的身份!
这事儿当日夜里她还不敢叫刘氏晓得,毕竟白日死了一个春桃,她想着刘氏该够烦的了。
不过既请了大夫到府中,这事儿自然要经由嬷嬷,经由嬷嬷之手的事总要传到刘氏那儿的。果真,翌日中午,刘氏就派人叫苏欣然过去谈话。
“她是你屋里的丫头,你不知道她怎么会怀上孩子?”刘氏重重放下茶杯,目光严厉地扫向苏欣然。
苏欣然脸色一变,捂着嘴满脸不可置信,既羞愤又恼怒,红着眼圈道:“母亲将女儿当成什么人了!”
刘氏看着苏欣然不说话,脸色却缓和了几分。她是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的,虽然性子骄纵任性,但还不至于荒唐到这个地步。
“她现在人在哪儿?”
“在下人院子里躺着,大夫给开过药了。”苏欣然觑了一下刘氏的脸色,暗暗松了口气。
“她怎么有的孩子,你先前当真一点也不知情?”
“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自不懂得这些龌龊之事,就算是知道,也是会立马禀报给母亲的,”苏欣然垂着头抽抽搭搭道,“要是晓得那丫头与人有私情,女儿哪敢留她在屋里啊!”
刘氏点点头:“你先下去吧,这事儿我会处置的。”
“那兰罗她……”
“她的事你就不要管了,过几****会叫秦嬷嬷送个伶俐点的丫头到你屋里伺候,”刘氏看了看她又道,“秦嬷嬷年纪虽大,眼睛却好,看人一向准得很,她挑的人不会有错。”
“多谢母亲。”苏欣然应声退了下去。
刘氏垂着眼睛,看着自己腕上的珊瑚红玉镯子,声音淡淡地问道:“这个兰罗,是怎么进的府?”
“人牙子卖进来的,四小姐亲自挑的。”秦嬷嬷答道。
当初苏欣然看中兰罗就是因着其面貌平庸,一干婢子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