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老人身边的大辫子姑娘眼见爷爷的烟杆竟然被眼前的少年拿了去,乌溜溜的大眼睛顿时瞪得溜圆,抬头看了看神色郑重的说书老人,有扭头看了看端着烟杆的杨易,心中极为吃惊。
别人不知道说书老人烟杆的玄妙,小姑娘却是极为了解。
老人这旱烟杆虽说叫做烟杆,但形制与普通烟杆极为不同,比正常烟杆要长许多,差不多有三尺多长,整体由五金之精打造,可以做烟杆抽旱烟,也可以用做兵器御敌。
这烟杆在说书老人手中,从不离手片刻,不想到现在竟然被眼前这个贵公子伸手夺了去,着实令小姑娘又惊又奇。
此时听老人说点不着杨易手中烟丝,更是吃惊。她伸手摇了一下老人的胳膊,“爷爷,我经常帮您点火抽烟,这位公子想抽一口,还是我来帮他点一下吧。”不待老人说话,她已经走到了杨易面前,笑道:“公子,我爷爷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您这袋烟,我替您点了吧。”
杨易不欲为难女流之辈,见小姑娘从背囊中拿出火折子,伸向手中烟袋锅时,当下将烟杆一收,笑道:“小姑娘在家相夫教子才是正事,跟着爷爷走江湖,风餐露宿,有何乐趣可言?”
大辫子小姑娘道:“家里穷,就指着说书生活呢。”
杨易摇头失笑:“若是孙家人也算的上穷苦人家,那全天下还有几个人敢称‘富庶’两字?”
小姑娘惊道:“你知道我们?”
杨易将手中烟杆晃了晃,笑道:“不认得你们的人,那也得认识这根棒子。”
他手中明明是杆烟杆,却被他说成棒子,但小姑娘却不感到讶异,“哎呀,现在这根棒子却到了你的手中,你看你这般英俊年少,一身贵气,手中拿着这么一个丑陋的棒子,岂不大煞风景?公子,你还是把这棒子还给我爷爷吧。”
杨易道:“这杆棒子丑陋?天下间有资格说这根棒子丑的人,也不过三两个人而已。”
小姑娘见杨易眼神温和,无有歹意,便不怕杨易,兴致勃勃的坐在杨易酒桌对面,问道:“那天下有哪几个人有资格说这烟杆丑?”
杨易一指自己,“首先,我有资格!”
小姑娘咯咯笑道:“公子好厚的脸皮,那剩下的还有谁?”
杨易道:“还有一个叫做上官金虹!”
在旁边站着的老人闻言身子一颤,手掌微微发抖。
小姑娘不服气道:“上官金虹?他的龙凤环,怎能比得上这根天机……”她说到这里,忽然住口,显然不想再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根烟杆的名字。
杨易笑道:“十七年前子母龙凤环确实不如这根烟杆,但是十七年后,这根烟杆已经老了!”
杨易道:“虽然棒子还那根棒子,但是少了争强夺胜之心,多了名缰利锁之苦,心已蒙尘,顾虑多多,已经不复当年锐气。这杆棒子若是对上子母双环,必败无疑!”
说书老人闻言,身子又是一震,眼中露出痛苦之色。
小姑娘气鼓鼓的看向杨易:“你怎么这么肯定?”
杨易道:“我就是这么肯定!”
旁边的说书老人呆立良久,终于叹了口气,问杨易:“那要怎么才能胜的了子母环?”
杨易笑道:“根本没有法子!人老了,就得让位!还管那么多作甚?江湖子弟江湖老,一代新人换旧人。属于老辈人物的时代终究会过去,又何必劳是揪着往日不放?”
说书老人点头道:“说的也是!只是天下不安,有不安分之辈搅乱江湖,又怎能让人安下心来?”
杨易道:“现在不安分之人也已经安分下来了!”
老人一呆,“是啊,金钱帮已经散了啊。”
杨易不再多说,掏出一块碎银拍在酒桌之上,起身迈步,走出酒楼,“老人家年纪大了,还是回家逗弄儿孙颐养天年为好!”
杨易走出酒楼之后,忽然又返身对说书的小姑娘喊道:“孙小红,你的如意郎君就在附近!昏迷不醒,你若不去照顾,他是死是活,我可就不敢保证。”哈哈大笑,大步远去。
说书小姑娘呆呆的看向自己的爷爷,“爷爷,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您知道他是谁么?”
说书老人叹道:“丫头,你这是明知故问啊。咱们刚才不是还说起了他么?”
孙小红大眼睛睁大,“他就是杨易?”
说书老人道:“除了他还有谁?”
孙小红惊道:“这么年轻啊?”
说书老人道:“所以他是天人啊。”他长吁了一口气,似乎心中块垒随着这一口气,已经尽数消散。脸色渐渐变得正常起来,转头对孙小红笑道:“丫头,李探花如今就在附近,你还不去照顾一下他?”
孙小红跺脚不依:“讨厌,他什么时候成我的如意郎君了?”
老人哈哈大笑。
…………
……
三个月后。
城东十里长亭。
“杨兄弟,你这就要走了么?”
杨易面前站着李寻欢、郭嵩阳、孙小红与阿飞,他们在送别杨易。
杨易看向阿飞,“飞剑客不恨我了?”
阿飞淡然望天,不发一言。
杨易哈哈大笑,“两个月前,你手中这把剑倒也真是厉害,差点真的杀了我!果然不愧为飞剑客!”
他感叹道:“这三个月,我连番杀伐,斩了魔门上百好手,也觉得有点倦了,日后江湖当会平静一段时日。日后若再有风波,就看李兄与飞剑客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