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山城的小院子里,传出了家主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她似乎要将自己几十年来所受的委屈全都在这一刻哭出来,哭的涕泗横流,惊天动地。
宋缺站在旁边,手抚其背轻轻拍打,“好了,好了,别哭了,孩子们可都还在呢。”
宋夫人依旧痛哭不止,直到宋师道与宋玉致走到面前再三相劝,她方才止住哭声,被两个孩子扶出院子,去偏院休息。
场中上百个宋家嫡系之人还留着院里未走,静等宋缺吩咐。
宋缺不说让他们走,他们谁都不敢走,阀主多年的威严,已经深入了他们的骨髓。
“传令下去!”
宋缺站在院中从院内之人喝道:“就说我与杨大先生在磨刀堂比武论道,已经同归于尽!此事不得大肆宣扬,须得在不经意间向外界透露,此事由宋鲁去办,能其余之人在家中好好待着,不得有任何异动,违令者斩!”
“是!”
对面上百人齐齐应是。
“既然如此,现在都各回各院。宋智留下!”
待到众人离开之后,宋缺看向宋智,“传我令,各地驻军做出防御姿态,撤离无关紧要之地的兵丁,勿要做出我已身死之状。”
“是!”
宋智领命,躬身退下。
宋缺转身看向杨易,轻轻吁气,“杨兄,且在山城歇息几天,若是萧铣知道我已身死,定然率军攻打岭南之地,到时候以逸待劳,破了他的江陵军,算是我岭南出兵的第一步。”
杨易抚掌大笑,“宋兄果然是早有准备,大破萧铣之后,挥军背上,与寇仲徒儿兵合一处,共伐江都,不愁李子通不降,如此以来,长江以南之地,已经无有抗手,半个中原已在手中。”
宋缺嘴角溢出笑意,“我今天修书一封,送于四川解晖,谅他也不敢再暗通李唐!”
如今四川之地,以解晖的独尊堡为最大势力,解晖与宋缺早期是兄弟,如今却是亲家,宋缺的大女儿宋玉华便是嫁给了解晖的儿子为妻。
在天下群雄四起,所有人都揭竿起义的时期,唯有岭南宋阀与四川不曾有过任何动作,宋缺之所以不动,乃是为了蓄势待机,寻找合适的出手时机,而独尊堡之所以不动,却是为了保持四川一贯的和平安乐,因此一直采取中立之态,静等天下明主出现,到时候随着大势走,货卖帝王家,这便是四川势力打的如意算盘。
只是由于慈航静斋的传人师妃暄的插手,如今解晖与李唐似乎有暗通款曲之意,这种做法已经有违他们所制定的保持中立静等明主的战略意图。
但如今因为杨易的横空出世,为师妃暄削发剃度,大闹长安,威震草原,使得天下大势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解晖只要不傻,就不会再做出与支持李唐的明显举动。
当今之世,已经不只是李唐一家独大。
对于解晖这些小动作,非但杨易清楚,宋缺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写信之时,宋缺毫不避讳杨易,大笔挥就四个大字:何去何从?
他写的字也如同他的人一般,笔笔如刀,慑人胆魄。
在信纸上署名之后,宋缺想了想,终究与解晖是多年的弟兄,不忍他误入歧途,到时候真的做出错误之举,怕是自己女儿也跟着受罪。
他将书信递给杨易,笑道:“杨兄,你也在上面署个名罢,省的他拿不定主意!”
杨易看了宋缺一眼,笑道:“也好,解晖堡主的大名我也素有耳闻,能与他有书信来往,杨某求之不得。”
当下接过纸笔,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若是说宋缺的字体如刀,那么杨易的字体却是如长枪大戟,若壮士挥拳,只看字体,就有一股冲天豪气扑面而来,这种独特的气韵,那是无论如何都模仿不来的。
宋缺看罢多时,欢喜赞叹不尽,“杨兄一手好书法!”
杨易笑道:“写个名字而已,又有什么好与不好?”
宋缺不再多说,唤过宋师道,吩咐:“派人将书信送于独尊堡,让他当场看信,当场回书!”
宋师道躬身问道:“是孩儿亲自送信,还是选家中旁支中人?”
解晖独霸四川,身份地位极为不凡,虽然不是世家门阀,但却势力之大,并不逊色于门阀大族,以往宋缺与他有书信来往,基本上都是有族中子弟亲自送达以示郑重。
见宋师道问及此事,宋缺冷声道:“随便找个人就是。”
宋师道心中一凜,知道父亲已经对解晖产生了极大的不满,低头道:“是!”
诸事安排已毕,宋缺哈哈笑道:“杨兄,最近有人送来几两好茶,我正愁无有知己共品,杨兄来的正好,且来尝尝我岭南的茶水。”
杨易笑道:“宋兄的茶水,无论如何不能错过。”
宋缺笑道:“随我来!”
宋缺几乎没有好友,他无论是在官场俗世中的地位,还是在江湖中的地位,都已经是站在了巅峰之处,这也导致他眼高于顶,目无余子的性格,真正能有资格与他相交之人,也就是解晖、梵青慧等寥寥几人。
至于寇仲,只是他欣赏的一个争天下的代理人,而不是朋友。
在他认识的这些人,梵青慧是个女人,而且还一个出家了的女人,解晖格局太小,而寇仲因为出身问题,自身修养不到家,只能与之共谈天下而不能共论诗词。
这些人即便可以为友,但也成不了知己,直到今天他遇到了杨易。
从看到杨易的第一眼时,宋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