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两朝最尊贵的公主,萧华长公主半辈子走过来,都是横着来的,没受过任何人的威胁,一向都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股子霸道之气浑然天成,好像有压制不住的洪荒神力。
直到她瞧见她的亲生女儿用一把剪子戳在白嫩脖子处,已有鲜红的血液流出,她不得不信: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作孽啊!报应!报应!雷那么大的报应!
到底有没有谁能来告诉她,她乖巧可爱、聪明懂事的女儿,是怎么和蛰伏惊鸿馆的那只骚狐狸扯到一处的啊,啊,啊……
做梦她都想不到的事,竟然真的发生了,这事要不是孙嬷嬷亲自与她说的,又有她女儿摆在她眼前的这一出,她非得以为她女儿是被谁下了药、中了邪,连巫师请哪位她都想好了。
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刺激萧华长公主的了。她额上的青筋跳起了寸高,都要弹出个短小紧绷的小井字来了。
长乐见到萧华长公主之后,整个人立时振奋起来。
她很清楚这是一场必须胜利的战争,她必须要每一步都斟酌到位,不能有失,且绝不能退让,李荣享的命在她的手里呢,就看她这把发挥能不能到位了。
这一战,未必所有都能成,却是为之将来一切的基础,绝不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就可以诠释的。
“娘,女儿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救救他吧,女儿不能没有他,不能没有他……”长乐哀哀而泣,好不悲怜。
整个人瑟瑟发抖,如一只被大雨淋了毛的鸟雏,无法前路飞行。
一张苍白无血色的俏脸,全是点点泪痕,淹没了白日里及笄宴时那份镇定从容的绝世之姿,判若两人,亲娘都不好认了。
萧华长公主一口老血都要被她女儿气得喷出来了。
什么叫不能没有他,他算个屁啊,没有他还能怎么样?不想活了?
是啊,真是不想活了,拿把剪子在那儿要戳呢,吓呼谁啊,当她老娘是吓呼大的啊,她就不信了。
母女两个僵持在门里门外,孙嬷嬷看着急啊,又是跺脚又是捶拳。
李荣享的事是她刚刚告诉给萧华长公主的,所知所详,绝无半处隐瞒,没办法,小公主刚见着萧华长公主只顾得哭,根本说不出来话。长公主又急得不行,她不说,谁来说。
她早就预见到了长公主听到缠上小公主的人是李荣享,必会极怒的。这比着小公主被柳承熙那种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侯府二代渣男缠上,更要命、更让长公主没办法接受的。
这其中有许多不能说出口的纠缠及秘密,需要永世烂在最底最暗的地方,就如李荣享这个人,他永远过不了明面、上不得台面,但是他们家小公主却不同。
她们家小公主是高高在上,如阳光一样耀眼的女孩子,何该有最光辉灿烂的人生,怎么能同李荣享那样的人扯在一起。
她一个做奴才的都懂的事,她家主子哪能不心痛。她家主子骄傲了一辈子,怎么可能让女儿裁在李荣享那个杂种的手里。
孙嬷嬷急得汗水一头一脑门地往外冒,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最怕这母女两个谈不拢妥硬着来,真若是谁也不让谁,闹得两败俱伤,可如何是好?
“长乐,你可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萧华长公主努力收起一脸被草泥马屎糊过的不可思议,凤目沉出一滩黑水来,声音更是低沉得可怕,“为了那种人而死?你可对得起为何而生又为何而长吗?”置她这个娘与何地?
换个旁人,比如欧子嘉之辈,怕是已经不由自主跪倒,爬过去□□趾了,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错,磕头磕到脖子抽筋了,那是必须有的。
毕竟萧华长公主之怒,并不得大印帝江昭乾之怒轻松多少,有些时候,甚至更为可怕。
长乐虽也是跪着,却未因自己娘亲发怒而有半分退让的心思,绝不,绝不能退让,在她娘面前,退之毫厘都会溃不成军的。
“娘,你生我一场,却把我留在富昌侯里养到成年,不管不问十四年,富昌侯府满府人对我什么心思,我是小孩子,我经得不如你多,你比我清楚,”长乐止了泪水,忽哀声提起往事,萧华长公主缓慢闭上眼睛,右手紧紧握成拳头,心底却浮起一丝酸楚来。
“娘,你或许不信,不似外面传言那般,女儿从未怨过你,”或许前世怨过吧,但都是过去的事。
长乐今晚提起这些,绝不是翻旧帐、找她娘诉委屈来了,她是要动之以情,只凭着拿剪子戳脖子寻死觅活,在她娘这里,绝不好用。
她和她娘之间,她娘对她成长以来的愧疚一直是有的,这是她娘情感上的弱点,她也是前世后半段、她娘将没之时了悟的,今晚若不是为了李荣享,她断不会提起,让她娘不自在的。
她娘看着强势霸道,却是个极重情的。要不也不会多年来,从小到大,男人只爱周灼,却也没有亏待过她府里那些但凡是跟过她的男/宠的。
前世时,可不像现在这样,她娘那时已是落没,却还是在最后时节,把她府里留下的几个男人,都远远地送了出去,给他们置了地、安了家的,连久侍候在她娘身边的老仆,她娘都做了安排,给了银子,乃至于堂堂一国大长公主薨逝时,却只能依赖宗人府出银子,自己连个像样的陪葬都没有。
她知道她娘看不上李荣享,前世里偶听的一句话,那里面影射的人,应该就是李荣享,她娘那厌恶冰冷的语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