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非怔了怔。w这样的话是什么时候?
久远到记不清了。
她心头不由涌上一股酸涩的热流,逼得她暂时闭了闭眼,好掩饰自己的动摇。她竟然感觉怀念。可还有什么好怀念的?这一刻的翻滚情绪太过危险,是会令利刃生锈变钝的温暖水滴,再不愿也必须擦拭干净。
硬生生将冲到舌尖的话咽下去,司非尽可能漠然地回道:“我无法判断您对其他三等公民是否也同等友善。”
这才是她该有的思考方式,不轻信不坦白,走一个人的路。
即使苏夙夜真的因为亲身经历而对公民等级制度产生疑惑,这依然无法解释他坦白的对司非超乎寻常的善意--苏夙夜可没有对每个二等、三等公民和颜悦色。
苏夙夜似乎也没料到她会这般反应,眸光闪动,他唇边渐渐现出一抹涩然的微笑:“您说得对,我虽然对体制心怀疑虑,但我没有公然反对、也没有这么做的打算。”
他停顿了一下,话语中的嘲弄意味变得愈加浓:“帝国太庞大,一个人的牺牲什么都改变不了,而且很不巧,我很惜命。”
这是他第一次对司非口吐带刺的风凉话。
她好像无意戳中了对方的软肋。
转瞬的无措后,司非和缓了态度:“不,我无意指责您。请您原谅我的措辞。我只是……很难相信好意。”
苏夙夜抬手掩了掩唇,叹息似地说道:“该道歉的是我,请您原谅我的失态。”
两人都是片刻无言,彼此竭力遮掩的视线却宛如被丝线牵引,不可避免地在半空相触。司非被这对视震了一下,匆忙别开头。
她抿着唇思索片刻,毅然下了决定。
回头看了眼紧闭的金属门,她直接走到苏夙夜面前,言简意赅:
“我已经死了。”
苏夙夜瞳仁微张。他的声音也沙哑起来:“您……”
司非倏地抬头,一眼令他收声。
她撩动左边颊侧的头发,指尖在耳后肌肤上一刮而过,鲜明的凹凸触感属于那四位数字。她语声刻意放缓,低低的:“今天在我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前,您阻止了我,还帮助我善后,谢谢您。但作为回报,我只能说这么多。”
沉默须臾后,她忽然再次露出那高傲到像在挑衅的微笑,向对方一抬下巴:“您没有解释为什么您有成为诱饵的价值,但我对此不感兴趣。您会产生怎么猜想,是否会再调查我,会不会与黑鹰通气,都是您的事。”
苏夙夜脸上鲜见地没有一丝笑意。他定定看着她:“您觉得我会这么做?”
“我当然希望您不会这么做,”司非的笑弧一敛,“但如果您真的惜命,我们最好从此不要再联系。”
青年滑落到眉骨的额发内卷,他的眼神被阴影渲染,沉静而有压迫力。
司非毫不退缩,向他嫣然而笑,反将一军:“刚才是您说,您在乎的……这样对您、对我都好。”
苏夙夜难得语塞。
就在此刻,总控室内外的扬声器忽然传来清晰的语声:“所有舰上人员请注意,除指定人员请立即返回巡航舰,十五分钟后将会封锁天陆号,执行区域清理作业,滞留人员后果自负。”
司非视野中立即出现了半透明的指向箭头。她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朝苏夙夜一瞟:“我该走了。”
“我不方便送您离开,请您多加小心。”苏夙夜的语调已经恢复正常,眼神却还有些蒙蒙的,看得司非无端惴惴。他转而为她打开门禁,门框上脉冲灯的光点在他眼底荡了一记,熠熠的摄人心魄,他突然噗嗤一笑:“虽然现在时间不太对,但是祝您晚安。”
他说得没错,时钟已经走向了凌晨两点。
“祝您晚安。”司非回了一个微笑,转身走了两步便被再次叫住,
“请等等,”苏夙夜一手插在军装外套的口袋里,另一手递来把便携式激光手|枪,扳机上锁,枪口朝着自己,“以防万一。”
在档案室的风波过后,司非身上的确已经没有武器。她接过激光枪,对方却没立即松手。
她试探性地稍抬目光。苏夙夜立即缩手,平静地迎接她的审视,甚至还疑惑而戏谑地歪了歪头,毫无异状。
“谢谢。”司非枪挂在腰际,向苏夙夜微微欠身,而非行军礼。
对方见状抬了抬眉毛,却不发一语。
司非转过身。在她打开第二道金属门前,苏夙夜突然来了一句:“之后要怎么做,的确是我的事。”
情绪因为这话再次绷紧。但她没有做声,也没有回头,径自按动开关。
里层的金属门阖上的同时外侧开启,嘈杂的声浪扑面轰来。
四面八方的脚步声隆隆,红色警示灯不住闪烁,每一拍都在倒数。
深蓝与天蓝色的制服相间,人流匆匆涌向已然打开的两条空中通道,向巡航舰疏散。
司非粗略一扫,没看见杨冕四人。时间不等人,她便作罢,依着系统的指引加入撤离的队伍。
“刚刚你看到没有,黑鹰都出动了,这次是大事!”
“还有医疗区那样子……有好几个小队都整个失踪了,刚才通讯和定位失效,搞得现在人数都没清点清楚。”
走在虚空中的悬廊之上,司非身后的两个预备兵在窃窃私语,兴奋又恐惧。再严明的纪律在这时都配不上用处,四面八方都是这样压低的议论声。她疲倦地揉了揉眉心,索性不再去听。
十五分钟不到,所有天陆号上的无关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