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战不过数分钟,雷达图上已经乱成一团。
“b5!十点钟方向!”陈淼淼语音未落,监视投影上标着b5的蓝点就唰地翻红。
司非架势机体的视窗侧面迸裂出强光,她来不及分心关注,接连翻转躲避银色飞行器的正面冲击,口中询问:“能量槽储能情况?”
h3000立即应答:“剩余51%,按照目前战斗强度可支撑12分钟。”
即便是十分钟,也足够分出胜负了。
战场的状况比训练中还要惨烈。奥尔特人也许修改了飞行器算法,梭型的银色飞行器比模拟中的敌人还要难以琢磨,机甲师在训练中精心磨砺的每一个动作都可能被完全压制,因为奥尔特飞行器太快了,快得不止是速度,而是反应,犹如人类机甲师的每个动作都已然被提前勘破。
“银翼alpha小队即将出击敌方先遣号,需要掩护!21期生中队全火力扫清航路!”
来自后方的最新命令抵达。通讯广播差点被接踵而至的下级命令挤爆。
“一队跟紧银翼左翼,各组以漩涡队形前进,注意不要动用远程高能量武器!”
“b组各机!跟上了!”
激光弹道和飞行轨迹如光雨,银灰的灰隼机体起起落落,强行突破奥尔特飞行器组成的防线。
监测投影上两侧的蓝点越来越少,但正中银翼中队主力却如出鞘的利剑,阵型稳若磐石,一步步向前方突围。
数不清的机体在银翼中队侧边盘旋急飞,追随的姿态让人想起跟着船尾的海鸥。
“两点钟方向!”人工智能急促地提醒。
警报红光晃得人头痛,司非咬牙猛扳操纵杆,机身上下颠倒,细长的银色飞行物从机体上方擦过。她不假思索举起机械肢,重重斜扫。
机体与敌方碰擦,飞行器被扰乱轨迹,出现瞬息的停顿。
“右肢装甲涂层温度过高!”
司非听到警告只是咧嘴一笑,在敌人回旋反刺前,早就蓄势待发的近程激光炮出樘。
后坐力将机体向深空更深处退,原本就与标准水平面倒置的机体险些失速,司非连连熄火加速,机身划出险险的数道弧才稳住。
“b3,跟上了!”陈淼淼在广播中呼唤,顿了顿又道,“刚才那下干得漂亮!”
司非弯弯唇,机体重新加速,向着已然突破防线的银翼中队靠近。也就在片刻之间,第一波涌来的奥尔特飞行器已经大多数被击落。
“21期中队注意,战斗进入第二阶段,辅助银翼中队攻击敌方先遣号!”
“一队散开重组为五人小组后——”
小队通讯骤然中止,驾驶舱各处投影也诡异地顿住,视野正中跳出一行警告:
“驾驶辅助系统遭入侵,进入手动驾驶。”
紧接着,视窗投影抖动了一下,突然弹出一段视频:
镜头扫过欢呼雀跃的人群,最后落定在某处场馆的高台。
谈朗微微笑着招手致意,昂首挺胸。镜头缓缓向旁挪,一个身材伟岸的中年男人身着深蓝军服,原本正与身边的人议论什么,察觉到镜头便侧过脸来。
司非张了张口,惊得忘记了掌中还握着操纵杆。
这是张熟悉的、久违的面容,微方的脸给人沉稳的印象,眉眼深刻,嘴唇、尤其是上嘴唇很薄,不苟言笑,让人崇敬也让人感到心安。男人似乎不太习惯在镜头前露面,下意识摸了摸嘴唇上方留的小胡茬,被身边人揶揄了才露出一丝克制有礼貌的微笑。
司非没能将到了舌尖的字音吐出来,但这个称谓暌违太久,久到仅仅是唇舌抵达发音的位置都让她怀念到要落泪:
——爸爸。
她已经六年没有见到这张脸了。在梦里在回忆里反反复复出现的只有沉沉阴云下,在沟壑畔伫立抽最后一支烟的那道背影。
画面镜头却没有因为她的贪恋而停下,一对青年男女随即出现。
司非首先看到的是他们的飞隼战队制服。她继而定睛细看他们的脸容,背后立时窜上一阵恶寒,让她动弹不得。
青年有张和叶平道相似的脸,轮廓却更鲜明,正神情温和地提醒身边女伴看镜头。女青年二十五六岁年纪,头发到肩,闻言只淡淡朝镜头一睨,唇线习惯性绷得很紧,黑白分明的眼睛明亮却凛然生威。
她倏地粲然而笑,笑得无忧无虑却也傲慢。
这脸和这笑容司非都熟稔在心,因为她曾经不知多少次在镜子里、在玻璃的反光中见过。
这是叶平道之女叶璨的模样。又或者说,是叶璨安稳度过了十三岁那一年,在最鼎盛的年纪本应该有的模样。
司非隔空与另一个自己对视,就像是落入了虚妄却也满恶意的另一重空间。
她在自己骄矜灿烂的笑容中感到前所未有地恐惧。
“b3!b3!请回复!”
广播骤然恢复,机舱视窗恢复正常,司非浑身一激灵,木然循着本能操纵起机体。
驾驶系统被入侵只是瞬息,但她已经落后大部队不少。几个起落甩开从后袭来的奥尔特飞行器,司非终于抓回了些许实感。
“b3?!”
司非闭了闭眼:“报告b1,b3通讯恢复。”
“b组各机注意,刚才中队各处发生大规模系统入侵,如果遇到上述情况请务必注意安全!”
“是!”
在银翼中队的带领下,出战的飞隼战队机体终于靠近了敌方先遣号。
这是来自奥尔特幸运的系外文明送来的第一艘大型飞行器。它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