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罗独自一个人坐在地毯上,他似乎在思考些什么,面前摆着各种各样的仪器,有一些在运转,发出细微的呼啦呼啦的声响。橙印大厦出事那天他们就搬出来了,那里炸成那副乱象,自然是不能住人了。现在他们两个干脆在这里租了一间屋子。
这时候,和他同行的顾灵司从外面敲门进来,一进来就告诉他:“狄亚·霍尔曼刚刚醒了。”
“他身体怎么样?”
“还好,医生说没有大碍,不过左臂的伤还没有好。”顾灵司皱了皱眉头,“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他也在那里,那天晚上也在酒吧碰见他,这么巧,有点可疑。”
阿波罗看他一眼,道:“毕竟是因为我的事情受伤的,况且谁也没有到预料会发生那种事,他受的伤最重,应该与他无关。”
顾灵司没再说话了,伸出手去摆弄他眼前那些仪器,过了一会儿又问他:“你什么时候去医院看他么?”
“……待会儿去吧。”
橙印大厦的爆炸原本是冲着他们两个人来的,确切地说,应该是冲着阿波罗一个人来的。
那人是假装成侍者混进来的,阿波罗怀疑当时宾馆的系统也被入侵过,在他开门的那一瞬间,“侍者”身上的自杀性爆炸装置就被引爆了,不过幸好他天生的警惕性发作,在那之前启动了自带的防御性武器,才幸免于难。
但是还不仅如此,橙印那天两次爆炸,后面那一次更加阴毒。第二次的爆炸装置启动在那人脉搏停止十秒之后,他要是在第一次躲过去了,说不定会暂时松懈,也就着了道了。
事后顾灵司多次夸两人命大,也确实是天不亡人。第二次的装置在启动的时候出了错,发生了泄露,冒出大量刺鼻味道的白烟,阿波罗当时就认出来了,那是被命名为“狼爪”以便于携带著称的新型武器,引爆之后在小范围内的杀伤力非常大,如果正面遇上,自己的保护装置刚刚抵挡过爆炸一次,第二次估计会承受不住,这样的话,他是极有可能要丢掉性命的。
也万幸发生了泄露,“狼爪”的威力最终只发挥出来了一小部分,连最外层的墙壁也没有炸穿,阿波罗和顾灵司两个在房间里的人因为有保护装置只受了点轻伤,另外一个服务生因为离得远躲得好,受伤也非常轻,这样算起来,受伤最重的应该是误打误撞还被飞溅的石块打中的狄亚了。
至于假扮服务生带武器上来的那个人,在第一次爆炸的时候就已经死掉了。
爆炸的事被瞒了下来,当时本来人就不多,知情的也不过是受伤的几个人和酒店的负责人,医院里的一些闲言碎语也没有传出去。楼外的墙壁没有被炸穿,外面的人也不知道,至于那一点声响,在狂欢节里不算什么,这是十方城最热闹的时候,礼炮的响声到处都是。
“事情已经压下来了,至少应该不会被传到星域网上去,麻烦也少了很多,”顾灵司这样跟他说,“都是识趣的人,知道什么事请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阿波罗点了点头,又对他说:“这次也连累你了。”
“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顾灵司道,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多年朋友,我还不知道你家那边是什么情况么?”
阿波罗那边的家族,情况确实有些复杂。
在联邦星际年代里,人们在惯把常那些联邦那些出了名的豪贵家族,统称为月穹窿,这种叫法来自于联邦非常著名的一部讽刺性黑色幽默穹隆》,但是后来这个称呼渐渐地变得不带过多的情感色彩,只是一种称呼而已,也慢慢地从私底下摆到台面上来,就连那些家族本身如今也接受了这么一种叫法。
月穹窿,可以指那些家族,也可以指代联邦首都星周边发展的最好的几个星域,这个词大约代表着联邦目前的最高水准。但不是说法律上的不平等,联邦律法还是非常公平公正的,只是人多的地方就会有竞争,就会分出好坏。人本就是过得有高有低的,社会无论发展到什么程度,也没法保证资源均分。
最能享受特权的人最计较特权。
普通人不知道的是,其实月穹窿里面的人,才是把这种“高低”分的最清楚的人,他们对于家族的划分,也是极度苛刻极度斤斤计较的。
霍尔曼家族当然也算月穹窿里面的一员,不过他的创始人柯舍·霍尔曼是白手起家的,算起来发展起来的时间也不长,与那些在联邦扎根几百年,如老树一般屹立不倒的家族是比不上的,而阿波罗和顾灵司所处的家族,在月穹窿里面也是靠前的。这也难怪在狄亚的记忆里,霍尔曼家族那些人在遇到顾灵司的时候总带着一副巴结的表情了。
只不过呆在月穹窿这样的地方,其中的苦旁人是不知道的。
狄亚·霍尔曼虽然说是月穹窿的笑话,被灰溜溜地赶到这地方,但是除了落差以外,在这里他有稳定收入,有一方住的小屋,受伤昏迷了呆在医院,还有人忙上忙下关心他,月穹窿里的很多人,都要一辈子困在家族里逃不出去,也未必活得舒服,甚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例如阿波罗,要时时刻刻提防着,心里没有一刻不是紧绷着的。这样计较起来,还真不知道是谁过得好一些。
顾灵司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又问阿波罗道:“家族那边,老爷子知道了么?”
“大概知道了吧,”阿波罗没抬头,“什么事情也瞒不过他,不过或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