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简又默默地看了几件商品,无一例外,全都是和召唤师有关的,而玛格丽特女士则非常热情地跟在她的身边,耐心地为她讲解着。

白简总算知道这家店的生意为什么如此冷清了,召唤师是一类非常稀有的人种,整个帝国上下加起来,召唤师的数量也不足百人,他们受到政府的直接管辖,各种物资都由政府直接提供,轻易不会露面,她从出生到现在都还没有见到过一个召唤师,所以……这家店卖的东西根本就不会有人来买。

帝国中心学院附近街区的商店一向租金高昂,这位老婆婆竟然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段开一家专卖召唤师用品的商店,还真是……任性啊。

而且,明知道她不是召唤师不会买这些东西还拉着她讲了那么多,怎么想都很奇怪好吗?

“我并不是召唤师,所以用不到这些东西,”白简抱歉道,“祝您生意兴隆。”

说完她就想转身离开,玛格丽特赶紧有些焦急地喊住了他:“先别走,小姑娘。”

圆滚滚的小机器人扯住白简的衣角,口中发出有些童稚的声音:“先别走,先别走。”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白简疑惑道。

“如果你在我的这家店如果看上了什么,都可以拿走,不过……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白简一愣:“您请问。”

玛格丽特缓缓抬起手,布满皱纹的手在白简胸前挂的蓝色小石头前停下,她似乎想摸一下这块水滴状的小石头,不过最后还是将手放下,眼中一抹似沧桑似怀念的情绪一闪而逝。

“小姑娘,你的这个蓝色的小挂坠是从哪来的?”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沙哑。

刚刚还热情开朗的老婆婆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悲伤,她的眼睛凝视着白简胸前的蓝色小石头,眼中翻涌着辽阔的孤寂和伤感,像是在看一段痛彻心扉的过往。

白简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不自觉得放柔了声音:“婆婆,这枚石头是我的妈妈送我礼物。”

“这样啊……”玛格丽特的嘴中溢出一丝几不可闻的叹息,“小姑娘,你一共有几颗这样的……石头。”

“三颗。”一颗被她挂在脖子上,另外两颗还放在盒子里。

“看来你的妈妈把它全都给你了,”玛格丽特笑意慈祥道,“小姑娘,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好像是深蓝星盛产的石头。”安娜是这样告诉她的……

玛格丽特摇了摇头:“它可比石头珍贵得多,虽然你脖子上挂的这颗的表面包裹了一层薄膜让人难以辨别,但我认出它来了,它的名字叫做大海的眼泪,你从我的店门前走过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它,所以才叫住了你,你进店之后我观察了好久,现在终于可以确定了,它就是大海的眼泪,它是深海里悲伤的人鱼一生的泪水凝结成的宝石啊。”

大海的眼泪……

白简的眼睛蓦地睁大,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词,也从来没有听安娜提起过,原来自己脖子上戴的竟然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珍贵的宝石。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扶上胸前水滴状的蓝色挂坠,光滑的表面紧贴着她的指腹,带来温润的触感。

“一条人鱼一辈子只会流一次眼泪,它的泪水会凝结成三颗蓝色的水滴状的宝石,”玛格丽特长叹一声,娓娓道来,“人鱼是眼泪最稀少的种族,它们感动的时候会浮上水面唱歌,悲伤的时候会游入深海沉睡,却从不会哭,人们一度以为人鱼是没有眼泪的,因为没有任何人见过它们落泪,

“直到有一天,一个少年因为心爱的姑娘的一句话,一个人背着包来到了环境凶险的多米那星,他在狂风骤雨交错的海边站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向大海诉说着他对那个姑娘的爱和内心挣扎,

“终于,少年的故事感动了深海的人鱼,第四天的清晨,乌云散去,成群结队的人鱼浮上水面,它们一起唱着悲伤的歌,为首的人鱼缓缓落下了眼泪,它的泪水凝结成了三颗蓝色的宝石,

“很多年后,这个少年得了一场大病,他要死了,临死前,他将这三颗宝石捐献给了博物馆,并给它取名叫做大海的眼泪,自此,人们方知,原来人鱼不是没有眼泪,而是没有悲伤感动到深处。”

玛格丽特的声音平静无澜地讲述着一个浪漫中带着丝丝哀伤的故事,眼中却早已各种情绪交织翻滚,那是千帆过尽的沧桑。

“最后那个少年和心爱的姑娘在一起了吗?”白简忍不住追问道。

玛格丽特闭上眼摇了摇头,再睁开眼时眼里已经有了湿意:“他们没有在一起,那个姑娘嫁给了别人。”声音有些颤抖。

“怎么会这样呢?”白简有些难过。

“那个少年是从偏远的星球来到帝国的乡下小子,没有背景,没有傲人的精神力,但他爱上的那个姑娘却是一个大家族的小姐,而且拥有召唤师的基因,那个姑娘也喜欢他,但太大的身份差距让他们的爱情像在刀尖上跳舞,艰难又苦涩,最终那个姑娘还是为了家族的利益嫁给了别人。”

白简:“这是真实的故事吗?”

玛格丽特:“是真实的。”真实到让人痛彻心扉。

白简沉默了下来。

玛格丽特接着说:“因为这个故事里的姑娘就是我。”

她在最好的年纪遇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那时的她年轻美丽,对爱情充满了向往,他就像一阵风,猝不及防地吹进了她的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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