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光明就会有黑暗,有警察就会有混混,警察是否能代表光明,混混是否就一定代表黑暗,这都是有待商榷的事,但对于常人来说,一般对这两种职业都多少有些敬而远之。可李家明的小弟王富生,也就是毛伢很有本事,一次性就把警察和混混一起惹毛了,被扔进了拘留室还要罚他们三千块钱。
十八九岁的后生,正是荷尔蒙作怪的年纪,毛伢他们这样混社会的伢子,更是在这方面没有任何顾忌。事情倒是很简单,他们去按摩院寻小姐耍时,被公安当场给按在床上了。要说毛伢也是个聪明人,每次去外面玩、或是打架,总会留个把人在外头,省得有事的时候让人一锅端,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这次没跟着一起去找小姐的就是洪伢,也算是逃过了一劫。
手里端着开水、几乎趴在火盆上的洪伢,小声道:“家明,我去城镇分局问过,讲要罚三千块钱。这样的事我不好意思去寻传猛姑爷,只好连夜进来寻你。”
李家明可不是脑子简单的洪伢,本能地觉得这事不对,开那种店的人都交足了保护费的,公安怎么会突然袭击?
“洪伢,毛伢在街上结了怨?”
“没啊,我们打架都只跟混混打的,平常人惹都不惹。再讲,在街上混的人,最恨这种玩阴的。”
刚说完,洪伢又想起了什么,小声道:“上次黄毛来寻过毛伢,他讲是老九发的话,今年崇乡的冬笋要全部卖给他,该不会是他在后面捣鬼吧?”
黄毛算什么东西?肯定是那个老九!年初自己收笋的时候,姜景山就讲过,老九也在背后收。赚钱的生意,老九会让黄毛去搞?跑跑腿还差不多!
他自己在街上混,居然还会让公安来打压竞争对手?妈的,还真是个两面三刀的杂碎!
“洪伢,黄毛认得你不?”
“认得啊,上次我跟你收笋,不是认得了那个姜景山吗?姜景山跟黄毛是姑表兄弟,我后来在街上碰到过他俩。姜景山还跟黄毛讲过,讲我是你的兄弟,也是家仁、家义的表弟,还让他多关照下我。”
不讲究啊,老子帮那杂碎瞒住了电子基盘有漏洞的事,还让父亲收他的木头!黄毛是他手下,他会不晓得洪伢是自己兄弟,毛伢也肯定是自己兄弟?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若是人欺我一丈呢?本来想安分赚钱的李家明脸色阴了下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了看楼下,见远处林全保的修理店里还有灯光,吩咐道:“毛砣,你去林全保那借三千块钱,就讲明日中午我再还他。”
“哎”
十几分钟后,李家明将那刚借来的三千块钱递给洪伢,叮嘱道:“你去把毛伢他们保出来,让他先莫乱来,没几久就要收笋了,莫误了正事。”
“哎”,烤暖和了的洪伢接过钱马上出门,没一会就听到摩托车声。
“家明,真是老九搞的鬼?”
“哼,识人识面不识心!”
“那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这年头,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今天能让一步,明天就会让人欺上头来拉屎。既然想玩,那就玩大点喽。
第二天晚上,毛伢骑着摩托车回来了,轻手轻脚地来到李家明书房里,自己倒了杯热水端在手里,又几乎趴在火盆上,才觉得暖和了点。
“家明,我想剁翻老九来!你放心,收笋的事有洪伢他们,不会有问题的。”
李家明拉开书桌下的柜门,拿了包饼干扔过去,没好气道:“蠢货!”
冷得脸色发青的毛伢撕开包装袋,一边往嘴里塞,一边道:“啊?什么意思?”
“这事你先莫管,我让你查得东西,查清楚了吗?”
“清楚了”。
“报给我”。
李家明拿起桌上的纸笔,开始记录老九、蚊子他们走私木材的内幕,连哪个检查站里哪个人是内线都记得清清楚楚。听完了去年暗中收冬笋的那几个混混的事,李家明又问起街上的事来。毛伢也确实是个当混混的料,说起同古街上的混混来如数家珍,连谁在哪有个野老婆都晓得。
嗯,跟自己猜测的不错,街上两个大混混头子,主要还是靠走私木头赚黑钱,属于柳老师他们打击的重点对象。只是柳老师手下无大将,森林公安分局那帮人又不得力,才让他们活得那么滋润。
“照你这么说,那些小混混除了包嫖包赌外,最重要的经济来源,居然是木材走私?”
以前就想做这生意的毛伢连连点头,羡慕道:“对啊,家明,我跟你说,一车就算装四十方(立方米)只要一过检车站,哪怕是要分别人一份,也最少赚一千!
啧啧,表叔厂子里要那么多木头,要不是我没路子过关卡,一夜过一车都够了!”
毛伢还是嫩了点,账不是这么算的。现在的林业规费合到一方木材140-160块钱,但偷逃的大部分进了他们背后的混混头子、木材贩子、官员的口袋,出面张罗的混混能得几个?要真是这么赚钱,人家还会在街上吃霸王餐、抽霸王烟?
混混是不能喂饱的,那些混混头子能不清楚?
对照上次自己赚了钱拿大头,毛伢恍然大悟,“是哦,操,我还以为他们真讲义气呢。”
义气是什么玩意?要是真讲义气,老九会趁着昊哥不在,谈不拢就送毛伢进拘留所?
“跟我说说,老九、蚊子他们手下还有什么人?跟公安有什么关系,有没有亲戚在公安局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