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尾听弄丹提到弄墨,心中已有计量。她眼珠一转,又看看弄丹,伸手便将一块枣糕递了过去,自己拿起另一块大口啃起来,“何时下山?我倒是需要准备准备。”
“你就料定自己去得?”
“只要你们去得,我定同往!”有尾舔舔嘴唇,将嘴角的糕点碎屑扫进口中,笑了起来。
那日之后,弄墨从几个宫中心腹处得知,有尾日日将知日宫膳房搅扰的不得安宁,挑食贪食不说,还常常浪费糟蹋,前一日居然还命人送了五石谷面去她的敛光居,说是要用这个铺在居室地面,光脚走上去更柔软细滑。
“大姐,那小妖如此这般,你竟也袒护?”弄墨第一时间把消息报给弄琴。
“你可有证据?”弄琴脸色一沉。
“现在我们去她那敛光居一探便知。”弄墨回道,“想是觉得在我知日宫中住得安逸舒服,就把自己当成主人了?宫主的各项用度也未见有那小妖这般奢靡。”
“你且随我去看上一看。”弄琴言毕,已是起身往敛光居的方向走去。
弄琴弄墨二人抵达时,有尾已经把自己搞得像刚从面缸中爬出来,满头满脸皆是谷面,如同唱戏的旦角一般,甩着袖子把手中的米面撒的到处都是。
见此情景,弄琴已是怒不可遏。
“你这是作甚?”
有尾闻言,停下手中动作,回身看到弄琴弄墨,这才缓缓拍拍身上谷面,翘腿坐在桌上,道:“也真是玩得有些乏了。你们来的正好,我口渴了,给我泡些茶来。”
弄墨已是压不住怒火:“你当自己是何身份?倒有脸差遣起我们姐妹来!”
“怎么?你们宫主把我安置在此要我好生呆着享受的。”有尾也不生气,反倒笑嘻嘻地半卧了下去。
弄琴也不言语,心中默念口诀,便见空中飞来四只白雀,长尾如扇,喙部却是粗钝扁平。弄琴低声驱鸟至房中四角,便退出了房间;弄墨见状,也一同跟了出去,待弄墨将房门一关,屋中四只白雀便得令般齐齐鸣叫,同时尾巴转眼已变大了几十倍。
有尾见状不好,猛地翻身扑在地上,以最快的速度爬进内室。之后就听到呼呼之声,有尾好奇,正欲探头查看,不料却被四散的面粉糊了眼睛。
不消多久,外堂呼呼之声乍停,有尾再看,室中间堆起一座谷面小山,而其余各处已是整洁如初。
弄琴弄墨回到房中,四鸟即飞将出去,转瞬无踪。
“我会命厨娘每日从你处取得谷面,单独制成干粮做你的餐食。”弄琴看着面前的谷面小山,缓缓说道,“且从后日开始,你日日午时需至马厩喂养火龙驹,每天两个时辰。”
“大姐,为何后日,那明日要作何安排?”弄墨不解。
“明日,她当跟我们一同下山采买物什。如此一趟方知万物皆来之不易,容不得任何轻贱糟蹋。”
弄墨不悦,“跟她一同下山?她这幅样子,山下村民会将我知日宫当成何地?岂不是跟那愚城同流合污?”
弄琴皱眉,却不再言语。
有尾这才急道:“养马喂马,我都愿意,只是明日下山我却万万不愿!”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用手扶上自己的跛脚,满脸幽怨地注视弄琴姐妹。
弄墨心思一动:她这般介意,定是不想旁的人见她残疾。她越是不愿,我就越要让她人前出丑。
“算了,大姐决定,自是深思熟虑。小妹不应置喙。”弄墨突地恭敬起来,又转而对着有尾说:“有错必罚本就是我知日宫规矩,既是惩戒,哪容你挑三拣四?明日我自会遣人来领你下山。”说完,便携弄琴离开了敛光居。
两人一走,有尾便清清自己身上污秽,又从卧房取了条被子,把自己牢牢裹住后,径直来到那堆谷面跟前,双臂一伸,整个人便压了过去,将一座小山移平摊于地面。
“有这机会,正好练字怡情。”言罢,便在这谷面之上手指作笔疾书起来。
“皦玉粲以曜目,荣日华以舒光。”有尾一边写,一边笑着心道,“好个目荣华,名字倒是如此风雅,为人却是不拔一毛。”
已经优哉游哉地赶回阳俞镇的目荣华此时正在自己院中赏花,突地感觉鼻尖一痒,还不及掩口就打了个喷嚏。定睛一看,身上已粘了些许白色粉末,正是有尾屋中的谷面。
于此同时,目荣华的面前如一册展开的书卷,似有无形之人奋笔而书。
“秋风厉而潜行,苍神发而动翼。”
目荣华思忖片刻,已经了然。他正要挥袖将字迹抹去,不料手一抬,却像是触动某个机关般的,被半空而下的谷面砸个满脸。他急忙跳到一边,那谷面仍像大雪一般倾盆落下。一会儿工夫,他院中已是一片狼藉。
“有尾啊有尾,我心知法力不及弄无悯,不能上得山去跟你会面。但这谷面传信我只是随口一提,你竟..”目荣华扯扯嘴角自嘲,却怎么也笑不出。
“希望那个吝啬鬼能收到我的消息。”有尾披着棉被坐在地上,抬头望着房梁发呆,“不过那家伙教我的谷面传信竟有如此奇效。”有尾将蛇尾从被中伸出,竖起来掸掸头发,又环顾一圈整洁的地面,那谷面小山已是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