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文心中大骇,又听柳浮江道:“那荼精之虫,尤爱精壮者血气。想那牛子星民入了蛊坟,定遭千虫噬咬之苦。”
“刚才托盏内,就是……”苍文一语难尽,想着刚刚跟那牛角叶片上两目对望,心中一寒。
柳浮江颔首,“荼精虫噬尽了土内肉身,便集聚其脑,再食其面。百年后,那蛊坟便生出了一株古怪之物——牛角为叶,硬石为茎,荼精虫遍布茎叶,即是‘镜蛊’。”
“此物有何用处?”苍文忙问。
“鉴胆氏并未告知。”
“那她现在何处?”
“若非命悬一线,怎会将其辛苦百年所得之物交于我们?”柴寿华轻喝,“那鉴胆氏已经神灭。”
苍文不解:“为何她临死前要将这镜蛊送至邢德山?”
柳浮江一笑:“个中原因那鉴胆氏倒是说了,因我们二人,一南一北,一生一死。南北相应,生死相依。”
柴寿华插言道:“说是交于我们,也不枉了那镜蛊神力。”言罢,看着柳浮江咧嘴一笑,“只是我们两人,闲云野鹤,逍遥自在,若是留下此物,恐之后连架都打不痛快。”
柳浮江笑道:“反正无论打架吵架,你皆是手下败将,莫将原因归咎于它才好。”
“南斗注生,北斗注死。我之前乃是为你颜面,方才留手。”
“当真大言不惭。”
两人一边说,一边同时站起身来,怒目而向,手下已将衣袖卷了起来。
“两位星君!两位星君!”苍文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两人之间,“不知是否想将这镜蛊托于家师保管?”
柴寿华抬手,食指指上柳浮江鼻子,挑衅般隔空点了两点,嘴一撇,道:“正有此意。无悯兄长正气浩然,我们皆是拜服。此物交于他,也不会辜负那鉴胆氏临终所托。”
苍文心中计较:虽那鉴胆氏乃出于轩辕帝之手,然其作为,实是狠辣,倒是不知为何人所戮?
“小文儿莫不是在想,究竟何人要置鉴胆氏死地?”柳浮江先是对着柴寿华一声轻哼,而后缓道。
“晚辈正是对此事不解。不知是否有人对这镜蛊虎视眈眈,鉴胆氏怀璧,故而为人追杀?”
“闻鉴胆氏之言,似有两股人马搜寻击杀于她。至于到底何人,就不得而知了。”
苍文转念:若是将此物带回知日宫,那岂非带了麻烦进门?
“小文儿你且心安,弄兄既将金乌丹之事揽上身,还在乎这区区镜蛊么?”柳浮江似是知晓苍文心中动向,又道:“弄兄之前莫不是还收了个小妖,赐名无忧麽。”
“金乌丹事重,不知二位星君为何将无忧之事相提并论?”
“现仙妖皆知,无忧身负金乌丹之力。小文儿你还需掖藏么?”柳浮江应着,又将那白釉托盏递了过去,“你且取了这镜蛊回去,交于你师父,并提醒他多加留意;众妖恐是磨刀霍霍,欲得无忧后快。”
苍文想着前日血蜡虫突袭,虽弄无悯并未言明,想来跟无忧及金乌丹皆有关联。如此一想,苍文倒是一时忘了接下柳浮江手中托盏。
“小子,递给你还不快些拿着?”柴寿华喝一声,“速回知日宫,免得在此耽误我们打架!”
苍文接下托盏,一时哭笑不得,突地想起,又问:“还想请教星君,此托盏可有符咒?为何刚见镜蛊如此惧怕盏盖?”
“小文儿,算你机灵。”柳浮江得意一笑,“盏盖内有我之灵气,那镜蛊至阴,自是惧怕仙气。”
“刚还曾说‘小文儿’此名怪异,现倒叫得顺口。”柴寿华撇嘴,道,“亏你提什么灵气,还不是初见此物一时无措,喷了口茶水在那盏盖之上。”
苍文实在摒不住,登时笑出声来。
“柴寿华,当着晚辈,非要跟我一争长短么?”柳浮江一挥手,苍文已是慢慢飘起退至院外,“小文儿,记得跟你师父说,让他提防众妖,好好宝贝着弄无忧。你先行离开,我要好好教训柴寿华一番。”
苍文行至火龙驹边,刚上马,已是听得邢德宫内乒乓打斗之声不绝。他摇一摇头,又紧了紧手中托盏,上马便往知日宫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