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一人坐在床边许久,却仍无半分睡意。
抬头环视着屋内熟悉的陈设,只一瞬,我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仿佛之前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如今梦醒了,却留下了无尽的寂寞与空虚。
离开纪家已有数日。
我本以为时间会将我对她的思念与牵挂一点点消殆,不料适得其反,反而使我越陷越深。
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而我却为此无能为力。
估摸着岚儿现在应该已知晓我离去的事实,也不知道她会有怎样的反应。
是生气,是伤心,还是……
不过以她的性子,怕是会沉不住气来云州寻我。到时我与她相见,又该如何面对她?
我内心充满了矛盾。
一方面想见她,一方面又害怕见她。
我担心我一旦与她相见,便会控制不住自己,放弃了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决心。然而,我心中越是拒绝,那种想要见她的执念便愈甚。
她怕是永远也想不到,她于我而言,有着多么致命的吸引力。
……
或许是因昨夜想得太多,令我没怎么休息好。我今儿甚是没胃口,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小姐这是怎么了?”夏婶忧心忡忡地看着我,额间的细眉都拧成了一团:“可是这饭菜不合胃口?”
“没有。”我放下筷子,低低回道。
“小姐莫不是想夫人了?”这时,只听蕊初突然插嘴道:“再过几日便是夫人的冥寿,小姐今年打算如何操办?”
听蕊初一言,我如同醍醐灌顶,这才想起了娘亲的大日子。
“还是……如往年一样,我去慈安寺亲自为娘亲诵经超度罢。”
我默默低下头,心里不断怨责自己的过失,竟险些因儿女私情,差点耽误了这件大事。
“蕊初,待会儿你去准备一下,我下午便去慈安寺。”
我心想着。
我不能再这般魂不守舍下去,需得早早去慈安寺,静思己过才是。
而且,我心底总有一种感觉——岚儿她,定会来云州寻我。
蕊初闻言,不由得一惊,忙问道:“小姐,距离夫人的冥寿尚早,你为何……?”
“小姐。”尽管夏婶什么都没说,可我却能从她的眼中读出她此刻的不解。
“夏婶,我正好有件事要交代你。”我暗自斟酌了一番,随后道:“我此去前往慈安寺,一则是为了娘亲的冥寿,二则想静修一段时日。我不在的这几天,倘若纪家派人来寻,你只需说我不曾回来过即可,莫要将我的行踪告与他们知晓。”
我想,即便他们能将整个云州给翻过来,怕是也不会想到我会在寺中修行罢。
我在心中默叹着。
夏婶见我如此说,顿时了然。不过眼中神色却多出了一分慌乱与不安,忧道:“小姐想去静修,我自是不会阻拦。只是请小姐在去之前务必答应我,切莫想不开,让我们大伙儿为小姐担心。”
“……夏婶,你言重了。”我只愣了一下,随即便恢复了常态,笑道:“你若是不放心,我让蕊初随我同去可好?”
语毕,却暗自苦笑:夏婶她未免想太多,我怎会有“那个”念头?
“那敢情好!”夏婶听了我的话,立时展露笑颜:“有蕊初陪着小姐,我自然放心!”
“嗯,那便让蕊初随我同去罢。”
其实,我主动要求蕊初陪我,却是怀有另一番心思。
若我孤身前去慈安寺,将蕊初留在家中,一旦纪家发现蕊初的行踪,便会立即知晓我也在云州。
殊不知发现蕊初,就等同于发现我。
饭后,我与蕊初只是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便启程前往玉桃山西南方的慈安寺。
慈安寺是云州唯一一个住着姑子的寺庙。里面的主持师父,慧善,是我娘亲早年相识的至交好友。因我幼时便经常陪伴娘亲来此处诵经礼佛,是以,慧善师父对我甚是熟悉,并不惊讶我此番的突然造访。
“阿弥陀佛。寒儿,许久不见,一切可还安好?”虽是一年未见,可慧善师父的面貌仍像从前一样。尽管已过不惑之年,却丝毫不见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我低头回礼:“多谢师父记挂,寒儿一切都好。”
“……那就好。”
然而,我听着慧善师父的语气,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待我抬头对上她那双深邃的眼眸,其中埋藏的意味深长,倒令我感到一阵莫名心虚。
却不知是何故。
“五日后,便是你娘的冥寿。我已按照往年的惯例将一切安排妥当,届时寒儿你与我一同为你娘诵经超度即可。”
“是,多谢师父安排。”
“时候不早了,你自行去西院休息罢。”
“是。”
与慧善师父道别后,我便直接带着蕊初前往西院。蕊初见我对此地环境颇为熟悉,不由得奇道:“小姐,你怎知这西院的位置?”
“我从小便陪着娘亲来此处诵经礼佛,来往不下数回,自是对这里再熟悉不过。”我侧头望向蕊初,故意逗她:“若不是夏婶非要你过来看着我,我才不会让你跟来!殊知,这寺中生活枯燥乏味,你一向闲不住,怎能吃这种苦?”
“小姐能吃的苦,我蕊初照样能吃得!”蕊初扬了扬头,脸上甚是不服气:“小姐你就等着看好了,我定能受得这苦!”
“既入了佛寺,就得戒除平日里的心浮气躁。”我戳了戳她的额头,假装正色道:“你不妨好好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