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影子仍然像一只皮影一样,晃悠悠的从沙发上站起身,说:“话我都说的很明白了,你自己考虑一下。”
我没有回答,影子的话的确说的非常透彻,我们家在乡下的那套老房子,还会有什么?我已经在父亲的床下挖出了那口箱子,除此之外,父亲还能再隐藏什么呢?我感觉,影子是一步一步把我朝一个套里引的,他既然知道我的故居里会有重要的线索,而他又不动手去找,非让我自己去做这些事。
“跟我合作。你不会吃亏,毕竟我不贪心,只要那么一丁点。”影子说着话,就转身朝卧室的门边走去,头也不回的说:“你想清楚了,我会再跟你联络。”
影子走到门边的时候,就和来的时候一样,仿佛纸一样平面的身体贴着地面,直接从门缝里挤出去了。我没有阻拦,因为知道肯定拦不住。
影子走了,我的心有一种平息不下来的躁动。事情关乎到我自己,我急不可耐的想知道,乡下的老屋里,还会有那些我不知道的秘密。
我和影子差不多谈了有一个小时,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了,但我一分钟也不想多等,马上把郝军给喊了起来,告诉他带一些人,现在跟我出去。
郝军这个人就这点好处,脑子虽然不灵活,但是很听话。我这边一发话,他什么都不问,转头就去调人。
影子说,从古陆那边来的人已经被人暗中做掉了绝大部分,但我不敢掉以轻心,郝军带了不少人,坐三辆车子,连夜从阳城出发,赶到我的老家。这一次又是深更半夜跑回来,村子里很寂静,父亲消失了很久,老屋这边没人打理,院子里都是落叶和灰尘,看上去萧索而且死寂。
老屋的布局,我很清楚,每一个能想到的,可能隐藏东西的地方,其实上次我就翻过了。但为了弄明白这一切,这一次就算把老屋给拆掉,也得查个水落石出。我让人在几间屋子里找,墙壁的夹层,地下的暗门,能找的地方都得重新翻一遍。
人开始忙活,我走到自己的卧室,烧水泡了一杯茶,慢慢喝着。我下意识的又去拨打父亲的手机,但听到的,依然是对方已经关机的提示音。
一群人在老屋里翻箱倒柜,搞的一片狼藉,从凌晨一直找到天亮,也没有翻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天一亮,左右邻居就都醒了,我不想搞出那么大的动静让别人怀疑,所以暂时吩咐人都停下来,在屋子里休息补觉。
我还是睡不着,在屋里发呆。上午,白领打来电话,她对我这几天的行动没有察觉,还和过去一样,嘻嘻哈哈的开玩笑。
此时此刻,我对白领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那感觉其实不是怀疑,也不是厌恶,反而是一种心疼般的怜悯。对于过去,我觉得白领可能也和丁灵他们一样,都忘却了,否则她不会掩饰的这么好。
一个人最可悲的,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明天会怎么样,毕竟明天对谁来说都是未知数。可悲的是忘记了自己的过去,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
“你现在是方老大了。”白领在电话那边开心的笑着,她并不介意我从事什么工作,只要我好好的,她似乎就很快乐:“先抱下大腿。金凯满有钱的,我的车子都破了,老大,是不是考虑送我一辆新的?”
“好,送你一辆。”我淡淡一笑,反正钱不是我的,怎么花都无所谓。
和白领聊了几句,我挂了电话。整整一个白天,所有人窝在屋里没有出门,冬天的乡下没有那么多娱乐活动,天一黑,家家户户都闭门开灯。到晚上十一二点,邻居都熟睡了,我才让人继续开始找。
这一找,又是两个小时,郝军过来跟我说,伙计们快把地皮都翻开了,但真的没有找到什么东西。
“再去找!”我有点烦躁:“不行的话,就把屋子拆了,一块砖一块砖的找!”
我对郝军发火,郝军就对下面那些人发火。众人都慌了,重新开始不知道第几轮的寻找。郝军这边一催促,下面的人手忙脚乱,没多久,我隐约听到哐当一声,好像是玻璃之类的东西被打碎的声音。
声音是从堂屋那边传来的,我走过去看了看。两个伙计想把堂屋正对门的那堵墙再摸索摸索,不小心失手,挂在墙上的两个镜框落地摔碎了。两个伙计一头汗,在地上捡玻璃碴。
“你们去找,这个我来。”我把他们赶到一边,堂屋的两个玻璃镜框,挂了很多年,是当相框用的。里面的几张照片,是从我四五岁时候,跟父亲的合影。说真的,我不确定父亲的消失是暂时的,还是永远的,他人不在了,我只能从这些合影里,再看看他从前的影子。所以这些照片对我来说弥足珍贵,我蹲下来,想小心的把相框里的照片收走。
当我翻起其中一个相框的时候,相框玻璃后的夹层里,顿时散落下来十几张照片。这些照片被外面那些照片遮挡着,如果不是相框被打碎,隐藏的照片或许还不会被发现。
我心里一动。马上开始翻看这一叠照片,拿起第一张照片,我就感觉一阵说不出的惊讶。
照片很清晰,被夹在相框里,保存非常好。照片里,是一个初生的婴儿,硕大的头,纤细的四肢,看上去就像一个外星人。
大头怪婴!
毫无疑问,这张照片上,是一个大头怪婴,而且是近距离拍摄的,甚至连婴儿满脸的褶皱都清清楚楚。
我赶忙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