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清禅师心念一动,又想,难道这年轻人就是当年韩千和的儿子?
徐德润嘴头上一点也不肯放松,仗着韩世祯有求于名剑山庄,抢着又道:“我可惜没骨气,只会吃饭放屁。只要我不是孙子哪,早就找仇家算帐去啦。”
韩世祯给他气得发抖,说不出话来。徐德润自得意,忽然啪的一声,不知哪里一块泥巴飞来,刚塞在他嘴里。只是啊啊啊的叫不出声来。两名客商打扮模样的人抄起兵刃,赶了出去。
韩世祯站起身来,严守门户,并不追敌,显是怕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徐德润把泥块吐了出来,王八羔子、祖宗十八代的乱骂。韩世祯冷冷地说道:“一向只听说狗吃屎,今儿可长了见识,连泥巴也吃起来!”
这一切妙清禅师全看在眼里,见到那口齿轻薄的徐德润一副狼狈相,心中暗自好笑,忽见东墙角上人影一闪。他装着没事人般踱方步踱到外面,其时天色已黑,他躲在客店北墙脚下,只见一条人影从屋角跳下,落地无声,向南如飞奔去。
他不愿多生事端,转身欲走,忽然大厅中灯火陡黑,一枝袖箭射了出来。
这枝袖箭可不是射向妙清禅师,人影一闪,有人伸手把袖箭接了去。那人一长身,就要上去动手。妙清禅师纵身过去,低声喝道:“别作声,跟我来!”那人正是慧远。大厅内毫无动静,没人追出。
妙清禅师拉着他手,蛇行虎伏,潜行窗下,把他拉入自己店房。灯下一看,见他已换上了夜行装束,又用黑布包住了脑袋,看不出和尚的身份,也不知是几时预备下的,脸上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当下正色说道:“慧远,你知那是甚么人?干么要跟他们动手?”
这一下可把慧远问得张口结舌,答不上来,呆了半晌,才低声道:“他们干么打我一袖箭?”他前世今生都未曾真正涉足于江湖,自是只怪别人,殊不知自己偷听旁人隐私,已犯了江湖大忌。
妙清禅师道:“这些人背后是江湖上一个有名的庄子。他们庄主我年轻时曾见过一面,武功决不在你师父之下。再者说来,这枝袖箭也不是存心伤人,只不过叫你别多管闲事。真要射你,怕就未必接得住。快去睡吧。”说话之间,只听开门声、马蹄声,那队人已急速走了。
妙清禅师心如明镜,知道这群人定是护送了极为要紧的物事进京,既心存戒备又不愿意多生事端,是以放弃住店,连夜赶路去了。
次日一早,妙清禅师率领众弟子们也上路了。
行到正午时分,已过了邯郸地界,再走二十来里地,便到了高邑。大家都坐在地上休息,只见两边高山,中间一条山路,十分陡削,途中不易停步,必须一鼓作气上岭。妙清禅师放眼望去,不由得一愣。
原来是先前那队扮作商队的名剑山庄人马也在前方不远处休整。再细细辨认,这队人马竟短了不少马匹人员,似是曾遭遇过袭击。
忽见右边山峰顶上人影一闪,似乎有人窥探。猛听得前面一阵马蹄声响,一队人乘着快马,迎面奔下岭来,疾驰俯冲,蹄声如雷,势若山崩。名剑山庄众人大声呼喝,叫对方缓行。徐德润喊道:“喂,相好的,死了娘老子奔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