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一声孩童的啼哭刺破了净国皇宫夜幕下的宁静。小皇子出生了,庄信的儿子,庄乔的孙子出生了,母子平安。
阎眇疲惫地躲在叶言体内,无力去关心殿外人们的庆祝与欢呼。叶言早就昏了过去,她倒是偷偷看了眼白白胖胖的小皇子。那孩子长地分外可爱,只是看着并不像他爷爷庄乔小时候,更多地继承了母亲那边的样貌吧。
数十年前,她在净国康王府找到还是个小婴孩的庄乔,那么纯洁无暇的可爱婴孩,一看到她就哇哇大哭。她阎眇是三界中的最美的女人,一直受八方宠爱,可庄乔却从出生开始就未给过她好脸色。她恶毒地想,哭吧哭吧,哭岔气就不哭了。可是没过几分钟,她就忍不住开始费劲心机逗弄摇床里的庄乔,做鬼脸,唱歌,讲故事,把她折腾坏了,最后还是奶妈来把庄乔抱去喂奶,才止住了小家伙的哭声。阎眇想,这是个多惹人讨厌的家伙啊。
她看着小庄乔蹦蹦跳跳地长大,她一直守护着他。她记得庄乔五岁时在皇家猎苑里和一众亲贵孩子们比赛,看谁的力气大。大家都在抱不同重量的大石头来展示自己的力气。轮到庄乔时,才五岁的他走到猎苑中,试图抱起一头小马驹,正是阎眇让那小马驹一动不动被庄乔抱起来,然后在庄乔将马驹扔出的时候,她让马驹飞过了整片猎场。她的帮助让庄乔从一个传奇变成了传奇中的传奇。然而,当她现身时,小庄乔并不待见她,看见她就皱眉似乎成了他的习惯。五岁的时候他就皱着眉头指责她:“你把我的小马飞那么远,它摔伤了很疼啊。你太残忍了。”
七岁的时候,庄乔去参加京城士子云集的清辩,因辩才出众,思维敏捷,震撼全场,阎眇看着心中欢喜,忍不住从天上向下撒了一场桃花雨,落英纷纷引得在场士子们无限感慨,都在说连老天都为太子的才华所拜倒,而庄乔却向空中的她翻了个白眼,说道:“桃花?你能更俗点吗?”
十岁的时候,庄乔去参加演武比赛,阎眇在赛前给他送去了魔界宝物,一件由万年蜘蛛魔吐出的银丝制成的软甲,据说除了三界中排名前三的武器能刺穿它之外,万般不侵。庄乔嫌弃地用两根指头捏住软甲,扔还给她:“拜托,蜘蛛的口水哎,你不嫌恶心吗?”
十三岁,庄乔带军队征战黎部,她尾随着他奔袭于草原之上,看着他带领小队人马偷偷靠近黎部统领的营帐,她担心他会被发现,于是唤起了一阵狂风,用漫天的飞沙走石掩盖住了他们的行藏,同时也干扰了敌军。结果却是,嘴上无毛的庄乔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你知道不知道你的石头砸伤了我多少部下!”
从战场回来后,庄乔先是整日与京城的纨绔少年们吃喝玩乐,一年中逛遍了京城的各大酒肆各大青楼,认识了京城各大世家豪族的小姐,更别提每日穿着锦衣玉袍,骑着高头大马在京城街上瞎逛,就为了吸引少女们的关注与目光。那时阎眇看他油头粉面,招蜂引蝶的样子,就恨地牙痒痒。她总是偷偷破坏他的各种好事,他去青楼的时候,让花魁来月事,他去见某位纨绔的美貌胞妹时,她让那姑娘一夜爆出一脸痘。终有一日,他察觉到她的这些小动作,鄙夷地看向她说:“作为一个法力高强的神仙,你能不能有点节操?”阎眇觉得自己活了几万岁,都没听过一句在此情此景下比这更没节操的话,除了后来让她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的回答:“你不觉得她们都没我漂亮吗?”她至今忘不了庄乔张大嘴巴,一副下巴要掉下来的模样。
这些甜蜜往事此时一件一件浮现在她脑海中,她的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这些已经是她最甜蜜的回忆了,自己的几万岁还不如叶言的十几年。
门外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言儿怎么样?孩子呢?”是叶萝,她从她那破地方出来看自己的孙子了。
叶萝走到床边,关切地望着床上的儿媳妇。她依然是一身灰布麻衣,头上挽着个道姑髻,斜斜插着根木簪,脚踩着一双灰色布鞋。庄信站在她身旁,母慈子孝。
她自然认得叶萝。那时她听说庄悉有意为庄乔娶善国公主叶萝时,立刻飞去善国看她。一位身着华美宫装的窈窕女子在露台上抚琴,栏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她想果然是我见尤怜的人间绝色。阎眇看着叶萝清丽的容颜,听着温婉的琴音,对叶萝的第一印象很好,觉得比那些整日在庄乔身边叽叽喳喳的莺莺燕燕强上百倍。既然要为她的庄乔娶人间的妻,自然要娶最好的,更何况若是连这么美好的女子都无法留住庄乔,那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呢。于是,在她的帮助下,从订亲到成婚,没有任何意外发生,庄乔顺顺利利地将善国公主叶萝娶进了门。
那一晚洞房花烛夜,她在一旁看着庄乔牵着盛装的新娘走进了洞房。庄乔挑开了新娘的盖头,看见了盖头下的美丽少女,然后转身走出了新房,站在屋外发呆,阎眇赶紧跟了上去,听见他在念叨:“不过是一具上好的皮囊,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阎眇撇撇嘴,忍不出现出身形,发出声说道:“不过是看上个姑娘,装什么装。”庄乔瞪向她:“你又偷看我!”阎眇脸有些发烫,赶紧摆摆手说:“我只是路过,路过。你继续,你继续,我赶路去。”
那晚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阎眇真不清楚,她没好意思再回去偷看庄乔的洞房花烛,虽然她真的很想钻进叶萝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