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寒被他一顿掉文绕得头晕眼乱,嘴巴翕张几下:“不……不是”
“我明知你志不在此,不敢强留,你又何必为了助我委屈至此?”赵云却摇头不给他说话之机,“你多次罹危患难,如此下去,我恐护你不得。正是这个原因,云愿请祁寒离开。”
赵云的声音莫名低沉喑哑,最后这几句却是一字一顿,无比坚定。
“可是我……不需要……你保护……”祁寒皱眉想要分说什么,声音却小了下去。他想起之前数次,若非赵云相救,他恐怕早就死了,底气越发不足。
至此,之前那点恚怒嗔怨全然消泯,只是他心中不甘不愿,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赵云,对方的逻辑很是缜密,乍听起来居然很有道理令他无言以对。
见祁寒讷然不语,向来善辩的他终也失了言语,似乎被说动了。赵云心中一松,却又莫名有种空落的感觉。
强行将那种情绪掩下,他趁热打铁道:“如今曹贼手握天子重兵,西迁国都,肇亏皇纲,颓沮帝典。大汉宗庙社稷已成墟土,庶民百姓倾危流离犹似丧犬。啼饥号寒,哀鸿遍野。更有群雄并起之势,各方皆欲逐鹿中原,一逞野志抱负。兵乱将起,将无宁日,旁人只看得诸侯争斗,我却知这天下早已是累卵倾危,飘摇于风雨之中……”
说至动情之处,赵云叹了口气起身,皂靴履踏房中慢步踱走,“这般情势将愈演愈烈,祁寒之才终会为人所忌,届时怀璧其罪,得不到便要毁掉之理人人省得!来害之人,又岂莽夫张飞一人?我再想护你安稳,也无法时刻伴在身旁,赠你小弩也是此故。几日来我夜半回转,总见你枕书卧案酣眠,可见郡务操忙劳心,云实在不愿因为我的缘故……我那点恩惠,你便要滞留我身旁,为子龙谋画那缥缈的前路,竭尽心力至斯……”
赵云的思路竟越说越清晰起来。
他这才想起与祁寒一起那些的情状,心中澄明一片。说到后来,已将自己感受到的东西全倒了出来。他完全理解祁寒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了解了他的苦心孤诣,了解了他担忧刘备并非明主故而再三阻挠自己。越说下去,越发感动,他驻足望向幽灯下那独自出神的人儿,那人静静听着自己的话,一动不动,看着有些呆傻。
心中蓦地升起一片暖热潮湿,他这才发现,原来祁寒是如此重视自己,关切自己!他的所作所为几乎都是为了自己考虑,擢升,御敌,周旋刘使君……为何自己之前竟然没有发觉?
赵云脑中“嗡”的一下,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
他突然就想收回这些话,突然想冲上去揽住那个呆坐的人,想为他做些什么,想安抚他那双失落的眼眸。
然而,他不能。
不能因为一时的心软,便令祁寒踏上一条无归的道路,这一路将是风雨飘摇,险阻危困,他不能再让此人为之涉险了。这些天他早已思虑明白,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