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长水阔漫前路,并辔逍遥两心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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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事毕,祁赵二人自回转北新城中,辞别田范、严纪等人。

诸将文臣皆有不舍,心知祁司马此去不定能拟归程,纷纷送赠礼物与他,依依惜别。军中亦有许多仰慕赵云之人,当夜相邀挽手联案,对饮无歇,推盏达旦。赵云虽不多饮,却也感念众人心意,便陪坐天明。

这方面,祁寒心中确实有些纠结的。

他深知北新城粮草将尽,已然危如浮萍,犹若风中残烛。可惜公孙瓒却视若无睹,毫无援益之意。足见其神智已昏,胆气全无,此刻正忙着在易城修楼筑壕,苟安自身。

祁寒在此有些时日,与诸人都有情谊。本欲临行前绸缪二三,再为北新城出一份力。提前做些筹备,待袁绍大军掩至,或可抵挡一阵。但念及赵云事急,恐他就此坠入刘备彀中,沆瀣一生不得出。便弃了那些打算,决定即日陪他南下,将北新城的命运交予天意了。毕竟时政更迭,能护得一时,却不能护得一世。

临别之际,他却还是切切叮嘱了田范一番。又将赵云所告知的黑山军联络法门告诉了他,以便临危时自救。经乌桓一役,田范对祁寒早已膜拜敬慕,相附之心甚至远超自家主公,听他如此一说,眼珠一转,便知另有了退路,当下牢牢记住,挥泪送别二人。

翌日清早,赵祁二人小憩了半个时辰,起身拾掇完行囊钱物,这才动身南下。祁寒将小弩固于臂上,宽袍微遮,竟全然看不出他藏了精锐之器。又从厩里挑出一匹辽东良驹乘了,与赵云并辔而行,缓缓踱于市廛之间。

许久没见到祁寒骑马的玉雪龙,显得格外兴奋。一路不停打着响鼻,往祁寒身边凑去。不论赵云如何控止,它总是瞪着一双乌溜大眼,吐舌踢足,浑然不听。到得最后,二人的马匹挨蹭互相磕撞,无奈之下,祁寒只得弯下腰去,哄孩儿一般斜身抱住了它的脑袋,顺势抚了抚马鬃。

玉雪龙便将大眼一眯,咴嘶起来,似撒娇得逞一般,甩晃鼻头,分外得意。

赵云见状又是气恼又是好笑,而祁寒抱过了它,这马便全然消停下来,昂首阔步,一身高傲地向前踱去,赵云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儿大不中留的怪异感觉。

夹道两旁有百姓相送,呼诉不断,只求他二人留下来,以护小城免遭胡骑践踏之厄。祁寒看了一眼赵云,见他目光沉沉,抿唇肃面,心中微微一叹。

赵云这人最是仁爱,见百姓如此,必是十分不舍。边陲之上,战乱也弥,民风却意外淳朴,终能念及他们的好处,苦苦相留;可若真正踏入南面地界,兵戈操持,战火遍地,那里的百姓生息艰难,哪里还会去管是谁当政掌权?

赵云所要奔赴的前程,乃是这天底下所有罹苦之民的前程,却绝非北新城一池之隅。

祁寒静静望着赵云向百姓拱手作别,策马向前奔出,白袍飘飖的背影。微微有些出神。斜前方垅头驿道被一轮初生红日光辉笼罩,映得靡生绚烂。尘土黄飞之处,他也挺直了背脊,紧握鞭柄轻叩马背,“驾——”的一声,骋马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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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寒气肃,饮马长河。

二人逐水草而南下,一路所见多有荒凉落拓之景,偶有桑圃农集散布。乱石长草,翻岭越沟,往往犹能在穷乡僻壤之地,寻得农家或无人居住的空屋将就一晚。若不小心错过了宿头,又无店栈民居,便只得在山中野外,燃起一堆篝火,打点野味烤了,就着干粮水袋,随意吃睡。

二人马快,自比刘备行军快得多了,因此并不着急赶路。一路行来,相依并骑,只觉天高云阔,河山壮美。加之他俩性情相合,投谈甚欢,竟不觉路遥乏趣,枯燥辛苦。

与往常一样,祁寒与赵云一道,总有说不完的话儿。赵云同他相处,被他笑容感染,亦觉胸襟豁然,一扫之前沉郁,深觉轻松自然。撇开心中暗藏之意不提,两人评时品事,谈古论今,皆是无比的潇洒恣意。旷野之中,策马奔腾之际,笑声干彻云天,有种恍然绝世逍遥的不真实之感。

夜晚将睡时,赵云会将白日的疑难相询,祁寒博闻强识,总能精准点拨,发微阐幽,使得赵云获益不少;暮野四合,天昏饭罢,祁寒亦会自觉拉着赵云练习一遍剑术再歇。

是夜,二人进到青州地面,在临淄郊外燃起火堆,准备就此休息。按马程来算,翌日午间便能抵达东莱郡治。若运气好些,也许还能碰上糜竺船队,与刘备等人一道前往徐州。他们马速不慢,一路打探之下,犹未听闻刘备所率胡骑的行迹,似乎是全然走岔了道,相互错过了。

用完野味干饼,祁寒拨了拨火堆,热气一扑,冷热之间他不由颤栗了一下。

稍一思索,他道:“阿云,我们似乎走在了他们前头。”甚至比刘备兵马快了三五天。

赵云走过去,解了袍子披在他身上,却被祁寒笑着拍落了手:“你想,临淄往东莱只这一条大道。我们打听一日,却并未有他们踪迹。想是走岔了道,说不定刘备等人还未过安平郡呢。”

赵云道:“我适才便在思忖此事。”

祁寒笑笑,推开他的袍披,站起来搓手热身:“既然如此,咱们也不必去蹭糜竺船队,在那边荒废时日了。明日一早我们转道泰山郡,直接去往沛县,替他们做个探路先锋。”

赵云将袍子叠起放好,按剑起身,疑惑道:“何以不往郯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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