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裳还未嫁过来,不过好事也快近了。裴裳是个温婉恬和的女子,这种气质与大多数的闺秀们不免有些雷同。客房安置妥当的时候,正好用完晚膳,裴裳将自己留在府中几套未上过身的衣裳找出来,留给莲生作换洗的衣物。
“这话虽不该由我来说,但你是阿善的恩人,自然也是我裴家与宴家的恩人。若没什么去处,便只管在这安心的住下,我常过来也总能与你说上几句话。”裴裳说这些话的时候,言行之间流露出的无不是当家主母的气度,莲生点点头,目送宴卿陪着裴裳走的远了,这才转身回到自己的客房。快要休息的时候,有人敲门,是寇善,他送来一罐茶叶,是洞庭毛尖。
“我怕你喝惯了君山上的茶,长安的你喝不惯。”细心的少年爽朗的说道。莲生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通寇善说了声谢谢,寇善离开的时候似乎很高兴。
莲生向来起的早,那是因为她根本睡不着。死人是不需要睡觉的。夏天的时候天亮的早,天边才泛了白,莲生睁开眼睛往一处看了看,似乎是那里传来的窃窃私语。也不是她有意要去听人家在讲什么,而是她的听觉本来就比凡人要灵敏些。似乎是两个院子里扫洒的婢子,年轻的小姑娘。
“听说又死人了。”
“是啊,你没瞧见方才表少爷进来时的那张脸,可吓人啦!”
“你说不会真的是冤魂索命吧?”
“哪里知道,再这样下去别说夜里出门了,便是叫我呆在长安城我都觉得害怕。”
“唉?我听村子里的老人们讲,杀气重的人鬼是不敢招惹的!咱们将军上阵杀敌那么些年,要真要是冤鬼厉鬼什么的,也是不敢招惹的吧?”
后面的话,莲生也没仔细听,直到那两人走远了,她翻来覆去最后起身着衣去了前厅。前厅的气氛很是压抑,宴卿还是坐在昨天的位置,寇善站在一旁,往外一些还站了一些兵,面色具是一派凝重。莲生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寇善瞧见了她便叫她进来。莲生在客座坐下,那些士兵忍不住偷偷打量她,面若桃李却冷若冰霜,她往那儿一坐身形窈窕,倒真像是一朵青莲。
“全城戒严?”说这几个字时像宴卿几乎是咬着牙,可见他正竭力遏制着自己的怒气。宴卿握着茶盏的手骨节泛白,一众将士眼观鼻鼻观心,竖着耳朵就怕那青瓷盏砸到自己脑门上。他们知道宴卿没有问下去的那句话是什么,全城戒严又为何会有人死去?
莲生瞧见一个士兵进来,拱手冲座上的宴卿道:“将军,张侍郎带了些人来,说是清风观来的道长。”
宴卿与寇善不同,鬼神之事他一直以为是无稽之谈,即便这次那几人都死的太过蹊跷,他依旧不太相信。寇善见宴卿并未作出指示,便问道:“人都来了,不如见见?”宴卿看他一眼,没再说话。
张侍郎年长宴卿许多,今日便衣而来,依旧是上好的缎料,腰间缀着一块金镶玉,穿着一双青云纹的靴子。除了侍从,张侍郎身边还跟个披了八卦道袍,木簪束发的道人。道人身后还跟着三个小童W油贰Q缜湎匀皇遣幌胗胝攀汤伤敌┛吞椎幕埃张侍郎讪讪与他说了几句,便开门见山道:“看来这凶案宴将军这边依旧是毫无头绪呀……”
并不是嘲讽,宴卿在这样的年纪里当上大将军,又颇得当今圣上的赏识与器重,这样的人他不敢得罪。他假模假样地叹了叹,表现得甚为惋惜道:“长安城如今人心惶惶,若是还没有个说法……只怕到时候陛下那边也不好交代呀……”
宴卿找人看了茶,与他淡笑道:“张侍郎有话不妨直说。”
张侍郎指了指那道人:“云上道长乃是清风观掌门,法力高深,心怀慈悲,我知他近日云游必会路过长安,便专程派人请了道长过来。”
宴卿抬眼将云上道长看了看,半晌说了一个字:“哦?”
云上道长扬了扬拂尘,向宴卿一拜道:“贫道云上,见过宴将军。”
寇善凑过来道:“道长无需多礼。”
云上向寇善点了点头,又看向宴卿道:“长安城近日发生的事情,贫道略有耳闻。”
宴卿端着茶,瞧着插上浮着的叶沫,依旧不与他说话。张侍郎却是一副很着急的样子,忙问道:“不知道长有何高见?”
“鬼。”拂尘一扬,从莲生的角度将好瞧见身旁的小兵被云上扫了一鼻子的灰。云上道长扬了扬头续道:“而且还是厉鬼中的厉鬼。”张侍郎‘嗤嗤’两声,环了环厅中众人一眼,那神色分明说的是:“瞧瞧,我说什么来着!”然而宴卿仿若未闻,依旧品着自己的茶。张侍郎凑了过去,一脸煞白的问道:“宴将军,这事……”
“长安建都多年,天家威严,佛寺林立……”他说的极慢:“这妖魔鬼怪之说往年倒是不曾有过的。”
“宴将军不信?”
宴卿的表情明显说着他不信,然而他却搁下茶盏不温不恼同云上道长说了一句:“眼见为实。”
“好!”那道长将拂尘猛地一甩,扬声道:“今晚子时,贫道于庆安门前做法,定当这诸位大人的面,生擒了那鬼魅。”说完也不等宴卿在说些什么,头也不回竟是有些气哼哼的走了,张侍郎一看,匆匆向宴卿一拜便也跟着走了。寇善在一旁腹诽道:“要是这道长真有些本事就好了。”
子时的时候,云上道长当真在庆安门前设了法坛。庆安门前围了一种打着火把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