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扣过白玉瓷盏,鸾歌满上两杯清茶,随手拿出一旁藏好的另一只鸡爪,三两下吃得只剩一片鸡骨头。
一旁的六两远远看着,又看看自己怀中的鸡爪,自愧不如的同时,又将那小耳朵竖了竖,连带着身子也移了移,一口吞下那只鸡爪。没成想没咬好,一下子将骨头卡在了喉咙,急得跳脚不已。
“蠢狐狸。”鸾歌瞪它一眼,随手将一小块鸡骨头扔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击在六两的喉脖之处,让它将卡在喉咙的鸡骨头吐了出来。
不再看它,鸾歌用一条细长的鸡骨在其中一盏茶杯中轻轻搅动。待那茶水顺势旋转成圈,便将剩下的骨头都扔给六两。而她自己,却捧起另一杯茶水喝了起来。
只是那双晶亮的眸子,却瞥向那仍旧旋转的茶水中,逐渐幻化出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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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神识入梦的明王在移动的瞬间,突觉体内勃发的气力大增,而四周,似乎也多了一层圆润温和的气息,包裹着他的周身,只觉灵台更加清明。
这突然而至的元和气息,令他心下诧异,不由分神。
可以觉察,这股力量对自己并无害。只是,来自何方?
正在他迷惑的同时,玉环之内的烛火也微微摇曳。鸾歌发现了他的异样,不由破口大骂:“呆子!你是嫌自个儿命太长么?”
听见这一声,明王连忙回过神来,平定心绪。待看见周遭若隐若现的玉色光华上,浮动着浅浅的光晕,才心中一喜,道:“多谢姑姑。”
“哼。”鸾歌轻哼一声,不再言语。
真真是个自以为是的蠢小子。华阳梦术的入梦之法有致幻之效,虽然以物入梦之法可凝聚心神,但也难防万一。若是施术中途有人闯入,则是最大的禁忌。轻则术法尽失,不死也残;重,则神识无归,永远无法再醒来。
是以一般修习术法的云阳弟子,都不会轻易施行此术。
如今身处异国,这混小子如何敢狂妄至此?
这般道理,明王不是不知,只是他此行只带来数名护卫,再加上今日已经进献云果,便是明明白白的将自己的性命交由大楚。而他吃定了如今的齐楚二国关系微妙,即使稍有不慎便会擦枪走火,可是如若他在楚国境内出了问题,两国相战,楚国更是师出无名,失了民心。
因此楚皇不仅不会对他下手,反倒是会加紧保护他的性命无忧。
至少,在楚国皇宫的这段日子,不会有性命之忧。
他原本就没想深夜出殿在楚国皇宫内打探什么。一来,自己对这里并不熟悉;二来,躲过那么多的耳目也不是易事。这般毫无把握的事情,稍微有些脑袋的人,断然不会冒险。
早在施术之前,他便发现了院中的隐卫。那些人功夫上乘,那刻意未关上的窗户,便是为了外面的人更好的监视—亦或是更好地保护自己。
况且,自己与那个女人之间,有着血缘联系,再加上以那人之物入梦,更是减少了不少风险。因此,他才敢用华阳梦术。
明王听着鸾歌一声轻哼,知她不愿多言,恐出言不慎触怒了她,硬生生忍下了心中疑问,重新敛回思绪,这才向前走去。
眼前浓雾缭绕,白茫茫一片,前方的路看得并不真切,倒令明王心中些许诧异。
纵然前方看不真切,可是幸好有那玉色光晕,光晕包裹着的明王三丈之内,脚下之路清晰可见。
明王心中暗想:不想这幻阵竟如此厉害!今日幸好有姑姑在旁襄助,否则今晚可是白来一遭。只是,在那人的梦境之中,不知会看见何景...刚刚有些庆幸的心情,在此刻却是有了些许低落。眼睛也不由自主的看向一旁的光晕。
一旁的鸾歌将这一切收入眼底,捧着茶杯不置可否的笑笑,心中却是自有一番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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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各怀心事的行了些许时候,明王正欲用在心中酝酿好的理由推脱放弃时,却发现周遭的光晕已散。与此同时,传来一道虚渺的声音:
“你不必防范于我,别人的私事,我向来不屑插手。今日肯为你护法相助,只是不忍那混小子的爱徒就此丧命,今日在此卖他一个人情,有了机会,可得让你那师父好好还了今日承我的恩情。华阳幻阵已过,我也不便久留,你好自为之。”
明王被点中心中那点私心之念,面上不由一红。
华阳梦术之险,便在入梦之时的华阳幻阵。这幻阵皆是借由人的贪嗔痴念幻化成像,霍乱人心。雾阵愈浓,妄念愈重,入梦愈是艰难,入梦之人的危险,也是愈发严重。
原本他是借由血缘和物件来减少幻阵的浓雾,谁知那雾气竟是那般浓烈。
一开始他自然有些诧异那般出乎意料的浓雾,可是在得到鸾歌的帮助时,心中自是欣喜不已,然而他亦是怕鸾歌看到梦中未知的景象。不曾想,他的这些小心思,竟是被鸾歌一语点透。
那早已远散的声音和消失的光晕,明白的昭告着鸾歌的离去。此刻的明王,心中却是感触莫名。
罢了,不再做他想,抬腿便向前方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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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那五根玉狐毛,早已焦黑成灰。
桌前,鸾歌懒懒的趴着,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又拿过茶壶给自己满上。那双眼睛,却是仍旧瞥着桌上茶杯中,依旧幻动的茶水,其中景象清晰可见。扫过六两被烧成灰烬的毛发,眼底也是闪过一丝不易捉摸的情绪。
水里的镜像中,玄衣男子正在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