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松开锢着少年下颌的手,转身走到一旁的塌前坐下,“过来。”
男子声音淡然到毫无情绪,没有愤怒,也没有冷寒,只有仿若沉淀千年的平静。
萧清微怔,犹豫半晌,还是走了过去。站在离男子一尺远的地方,微微蹙眉,“陛下有听到臣的话吗?”
男子眼睑下是魅惑的阴影,白皙手指把玩幽蓝玉簪,淡淡开口,“肩上怎么回事?”
萧清一愣,转头望向肩膀处。发现肩上的青色长衫已经微微破损,露出里面的浅白色内衬。
“走路摔的。”萧清反射性回答,随即眼中懊恼闪过,“陛下,微臣已经清楚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还望陛下允准。”
这男人惯会转移话题,一不小心就会被他牵着鼻子走,必须衬现在就将话讲清楚。
“坐下。”
帝王不看面露不愿的萧清,直接伸手将她拉坐在软榻上。掀起他的长衫,直接将内衬也一同褪下,露出里面白皙圆润却透着乌青的肩膀。
萧清眸子大睁,一脸不可思议望着男人。
这…这男人到底在干什么?!
帝王手中是一个晶莹玉瓶,瓶盖掀开将里面透着药香的琼脂凝露抹在少年受伤的肩上。
男子透着冰凉的手指轻轻按压抚柔少年的肌肤,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道灼热的痕迹,让萧清身子微微颤了颤,眉梢微蹙。
转身,直接抓住男子的手,脸上是面无表情的平静,“陛下喜欢微臣?”
男子手上一顿,妖瞳竟是罕见一愣。
这世上,怕是没有能让眼前冰寒帝王怔住的人了,而萧清却简单做到了,还尤不自知。
“陛下无情无欲,是屹立在九天之上的帝王,天下众人都是这么认为。陛下对微臣的特别令众人瞩目,臣可能是这个无情无欲的帝王唯一的软肋,有些人是这样告诉微臣的。”
萧清眸子漆黑,一瞬不瞬,“陛下处在这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不容一丝疏漏,否则一步踏错,就会万劫不复。微臣不明白陛下究竟如何想的,但臣不愿做逃避的人。”
少年眼中光亮似要灼伤一切,清亮慑人。
“所以,陛下的要求,臣答应。”
帝王凤眸微眯。
萧清神情淡淡,眼眸幽光闪烁,“三年。微臣会留在陛下身边三年。这三年时间里,微臣成为陛下的挡箭牌也好,磨刀石也罢,陛下的旨意萧清会听从,只是,臣有三个要求。”
帝王妖瞳似染上迷雾,缭绕不清,看不出情绪,“说说看。”
“第一,三年后,无论结果如何,陛下必须放微臣离开,并发誓永不再将微臣卷进这是非之中。”
男人凤眸眯起幽凉弧度,冰冷渗人。
“二,这三年里,陛下不能强迫微臣做一些泯灭人性,穷凶极恶之事。更不能以臣身边之人相威胁,强迫微臣。”
“三,不管是拿微臣做挡箭牌也好,还是扰乱他人的棋子也罢,都请陛下将这一切明言。这世上人与人之间大多都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微臣不惧被人利用。只是,微臣不愿被利用了,仍毫无所觉蒙在迷谷中。所以,若陛下心存利用之心,还请相告。”
“这三点,若陛下答应。今日之约就此达成。如何?”
少年声音淡淡,话语却是足以震惊天下人的飓风,在不大的别院屋内汇聚。
面前的帝王妖瞳是深不见底的古潭,缓缓汇聚成汹涌的海水,翻涌动荡,冰凉彻骨。
这种冷,是隐隐包含怒意的冰冷,是缠绕复杂与深沉的冰冷,在男子双瞳下泛起层层骇浪,令人不敢直视。
红木轩窗外,梨花轻舞,洒落纷飞。恰好遮住屋内那孤傲绝然男子轻启的精致薄唇。
飘忽落下,朦胧了屋内两道如画般对视的身影,缓缓搁置在窗檐。
风起,一夜梨花落。
自此,帝都风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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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祁二百三十三年。因帝都失踪案和爆炸案,共查处了三名二品以上官员。大理寺主簿范通,吏部尚书沈博通及工部侍郎方瑞。
三人府邸被抄,家眷流放为奴,族氏贬为庶民,永不回京。
同时罢黜了九名三品以下官员,以包庇陷害罪,撤去官职,永远流放千里之外的罪塔中。
而三名主犯,因陷害、贪污、以权谋私、霍乱朝纲等十七条罪名,三日后的七月二十八,在帝都青铜们被施以斩刑。
自此,沸沸扬扬的帝都失踪案和爆炸案就此落下帷幕。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对此事的沸议也在逐渐消弭。
而帝都另一件天下瞩目的盛事也悄然来临,那就是三年一度的才子大会,即将在八月十六日,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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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英别院。
红漆墨瓦,梨花纷飞。
落英湖旁,是一人一狗两个身影。
“不许停,还有一圈,再偷懒,晚上的红烧肉就没了。”
萧清乌发高束,一袭短衫,干净利索。身旁是累得呼呼直喘气的汪仔,此刻正耷拉着狗舌,左晃右颤,一副虚脱的样子。
“你小子,最近都好好锻炼过,看你的狗臀和腰上都长了一圈肥肉了,你威猛高大的帅狗形象哪去了?”
萧清缓缓慢跑,脑后的马尾在空中左右晃动,看得一旁的汪仔狗眼更是犯晕。
“呜…”它是真的跑不动了…
“不许慢下来,否则小心你的狗屁股!”
汪仔狗鼻子轻哼,主人每次都这么威胁,结果从没真的踹过…
继续垂着脑袋偷偷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