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吟风虽恢复了些力气,动作依然缓慢,他身上穿着的还是那套暗红色喜服,穿法比一般的衣衫复杂许多。
磨蹭大半天,弄月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也不再袖手旁观,两三步走到他跟前,先是看了看他头上的伤,血已经止住,这才小心的避过他的头,将他扶正。
“能坐稳吗?”她问。
慕吟风轻声应了句:“嗯。”
弄月没什么耐心,三两下便将他腰间的玉带解下,接着是衣扣,动作迅速而利落,她正要帮他将衣衫褪下时,手被他按住。
“我……我自己来吧。”
弄月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撤开手,只是视线一直在他的俊颜上逡巡。
“慕吟风,你可是春心萌动了?”
外衫褪到手弯处忽然僵住,他笑问道:“弄月为何有此问?”
弄月撇撇嘴,指着他心口处说道:“你的心告诉我的,你当知晓自己除了中紫陌红尘外还中了蛊吧?”
她摸着下巴来回走了两圈,忽然凑近他,问道:“我猜,是个女子给你下的,也难怪,就你这张脸,确实有到处招惹桃花的可能。两年前便给你下蛊,如今都还未曾得手,还让你娶了别人,我是该说她自负呢还是说她愚蠢?”
慕吟风顺利将外衫脱下后才答道:“当年只是一时疏忽,后来发现后,一直未曾找到解蛊之法却也没什么大碍,便也就不了了之。”
“这女子是未曾想到会遇到我吧,要说这中了结缡蛊的人是不能对除了带母蛊之外的人动情的,否则便会尝尽蚀心之痛,最后痛心而亡,外人皆道此蛊无解,其实不然,方才我给你吃的便是所有蛊毒的克星。我只是好奇,你这两年都相安无事,怎么忽然就蛊毒发作了呢,原来是某人凡心大动了呀。”
弄月一脸戏谑的看着他。
慕吟风一愣后不自在的躲开她的视线,快速褪尽衣衫脸朝下趴在床上。
这厮是害羞了?弄月忍俊不禁,难得啊,他也有羞恼的时候。要不是因为时间不对,她还真想逮住机会多说几句呢。
纤纤素手,金针在指尖飞转,下针快而稳。最后一针在他的头顶落下,慕吟风缓缓阖上眼睛,昏睡过去。
弄月起身,脚步有些虚浮,饱满的额头密密麻麻的细汗,她随意用帕子擦了一下,来到桌前倒了杯水喝下。
反复换针扎穴,如此反复循环,折腾下来便是一夜过去了,取下他头上的最后一根针,弄月只觉全身已被汗浸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慕吟风悠悠醒来,身上从未有过的轻松,除了头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外,他竟感到畅快,已经多少年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了,宛如重生一般,他急切的想要有人与他分享喜悦。
“弄月,我……”
‘哐当’一声轻响,本是扶着桌角的弄月,往前一扑将桌上的瓷杯碰倒。
慕吟风迅速起身,顾不得许多,衣衫也来不及披上,快跑过去将她扶起。
“弄月,你怎么了?”他将她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碎发拂开。
弄月有气无力的说道:“容我……稍歇片刻……片刻就好。”
打横抱起她,走到床边轻轻放下,自责道:“抱歉,都是因为我才将你累成这样,你安心歇息,我守着你。”
她此刻是真的累极了,一套针法行下,元气大伤,连呼吸都觉得费力,听见慕吟风的话,她也没有力气再回答,便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帘处留下阴影,白皙精巧的小脸因消耗过度而显苍白憔悴,清浅的呼吸让她多了几分恬静,不似平常时的生龙活虎。替她拉好锦被后,骨节分明的手流连在她的小脸上,舍不得离去。
“到底我该怎样做才能将你留下,我知你是有目的才留于我身边,那又有何关系?三年前便被搅乱的一汪心湖,如今怎能平静。本以为此生将会沉寂的结缡蛊毒竟会发作得如此之快,是我高估了自己的克制还是低估了你的影响力,或许我们能……”
似呢喃的声音带着茫然惆怅,很轻很轻,如自说自话一般,消散在空气中。
非夜与慕乘风一起站在门前,不停的走来走去,甚是着急。此时门从里面打开了,慕吟风已经换了套碧色长衫,头上虽缠着白纱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翩然之姿。
“哥!你没事了?嫂子真厉害。”
“嫂子呢,她怎么没出来?”
慕乘风惊喜过后也安下心,没见到弄月,他只好伸长脖子往里看。
慕吟风走出门外,轻轻将门掩好,浅笑道:“她虚耗过度,在屋内歇息,你别扰到她,先去告诉父王母妃一声,我随后就来。”
“哦对,母妃都急坏了,我这就去告诉他们。”慕乘风一溜烟便跑出了游园。
非夜还算平静,在慕乘风离去之后才出声道:“恭喜主子!”
“是啊,我该恭喜自己娶了个医术高明的妻子,两次救我于垂危之际。”他黑亮的眸中闪着庆幸又夹杂着疼惜,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非夜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主子有这么多情绪变化,以往除了淡然便是在毒发之时才会有的痛苦之色,比起以往,如今主子才算是个完整的人,有正常人的气息。
“主子,郡王妃让我煎的药已煎好,您看……”
“将药方给我看看。”
非夜从怀中拿出药方递到他手中。
久病成医,慕吟风看过药方后说道:“如今这药已用不着,你就在门外守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