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国公疑惑道:“咱们要这个做什么?”这小子的家具可是早就打好了,难不成也想换新的?
卫封一幅‘爷爷您怎么变白痴了’的眼神看着祖父,嘀咕道:“给您攒棺材本啊!”
守在外间的常春儿就听见一声怒吼:“你个小混帐!你爷爷还没死呢!”然后一阵噼哩啪啦的声音。
常春儿摇摇头,待声音平息了,才慢慢挪进屋子里去。
就见封少爷黑亮的眼神儿正委屈地看着国公爷,而国公爷哆嗦着端着茶碗,抖发了好一会儿,才指着孙子身上的鞋印儿骂道:“你一天不气你爷爷,你就吃饭不香是不是?”
这孙子贴心的时候是真贴心,贴得你想先揍一顿再稀罕他。
人老了,准备寿材什么的很正常,跟皇帝早早就开始挖皇陵一样,他们年纪大的人并不怎么忌讳这个。
寿材么,当然越好心里越舒坦,谁想埋进土里没几天就烂掉肉啊!
可好的寿材可遇不可求,得耐心地搜罗。下手晚的话,有时候人都死了,好寿材也没着落,只能临时凑合或者借用什么的。只不过那时候人都闭眼了,也不用去想了。
京里这些达官显贵,哪家不预备上一两件?就这也每年都有人四处借寿材的。他们府上原本也有两件,可前些年老老太太去世用了一件,前年又被镇国将军府上借去了一件,眼下确实没有存的。
他已经花甲之年了,看着硬朗威武,夫人也差不多年岁了,人有旦夕祸福,谁知道哪天就要用呢?
所以,封儿所想确实是一片孝心,可就是让人想揍一顿!
唉,到底是自己不服老啊!
颖国公长长出了一口气,揉了揉额头,缓声道:“做寿材的树可得够粗,至少也得合抱。再有,你媳妇伐木是办喜事,咱们这个时候提什么寿材,不好!”
卫封扑了扑身上的印子,呲牙咧嘴地道:“那树我见过,两个男子合围都抱不拢,长得又高又直,下面还没树杈,一棵树能掏三四个呢。
忌讳的事我来跟月儿说,咱们只是砍了树材来,又不到处嚷嚷拿来做什么的。
常春儿一边收拾砸坏的东西,一边儿撩起眼皮看这爷俩,心里啧啧道:“人老了,哪个心里不怕死?最忌讳人家提这茬了。也就是封少爷,换一个人跟老主子说死啊活的话,指不定就去挑大粪去了!”
“你怎么想到这上头?”颖国公消了气,心平气和地跟孙子透话。
卫封也不隐瞒,“在军营里的时候,我爹也常带着我们往大山里转,除了打猎察看地形,还特别留心哪里有好木头。说,爷爷的棺材本没了,得找好了才放心。”
看到祖父眉头不展,好像不怎么踏实,卫封眨了眨眼,道:“您放心,月儿指不定自己也有这个打算,才跟孙儿有这么一提的。你知道么?她太爷爷和太奶奶都快九十了。。。。。。”
颖国公眼睛精光一闪:这倒是了!不然一个小姑娘家,再不会平白想到这个上头来。看来是他误会了!
***
卫封在祖父面前给月儿刷了一回孝心,揣着块从祖父那坑来的宝贝,洋洋得意地回自己书房去了。
吴隐一见主子回来,连忙回禀人都挑好了,请主子瞧瞧,没问题的话就安排出发事项了。
卫封打量着一字排开的六个挺拔汉子,倒都是好手,只是里面竟还有两个四十左右年纪的。卫封询问地看了吴隐一眼:这是怎么个挑法?
吴隐连忙解释:“这些兄弟各有所长,这两个年长的,不但江湖经验丰富,还对各府上的人也脸熟,见到他们,一般人也不会乱打主意。”
他没说的是,这些兄弟经常在外行走,多少都有些积年的老伤,跟在皎大小姐身边,表现得好,指不定有机会得到好药。这是他的一点小私心,就没必要给主子说了。
卫封点点头,算是通过了,又板着脸例行训了话,给了带头的邢坚凭信。又转头对吴隐道:“去外院管事那里支取三百两银子,让他们六人安顿家里,自己打点行李,免得去了还让月儿操心他们的衣食。”
二百两银子可是不少了。换成铜钱也得将近三百吊钱呢!他们这些护卫的家小都在府里做事,吃喝穿用都不愁的,看病吃药府里也有大夫,没钱还可以赊账,或者从月薪里面扣除,日常等闲也没什么大的花用。
安顿家里的话,也是让大家各自手里留一点急用钱。而他们这一去,最多一年半载就回来了,这二百两只多不少的。
打发了护卫,卫封又马不停蹄地去查看新园子翻建的情况去了,回来还得给媳妇写信,真是半点儿不得闲啊!
***
皎月这里也很忙。
忙着安抚皎玉出嫁前的紧张不安。
原本还大咧咧的皎玉随着出嫁日期的临近,开始夜不能寐,每天早起顶着两个黑眼圈不说,竟然还发了口疮!
九月初十是正日子,如今都九月初六了,哪里还能请大夫吃药啊!
杨氏愁的嘴上也起了个大水泡,连最喜爱的大孙子都不敢抱了。
皎月给母女俩用瑰玉汁涂了疮口,又兑了些水让她们含着漱口,可婚前紧张是心病,她的药再好也是治标不治本。无法,皎月只好陪着皎玉住到了一起。
女孩子估计都有婚前惶恐,皎月除了听她神叨叨地絮叨,也没法子安慰,毕竟她也是两眼一摸黑,想安慰也没经验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