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萍果还是头一次看到一群演员同时这么消极怠工的。
不由得让她想质问:“我做的菜有这么难吃吗?!让你们像雷丘一样健康地吃点东西真的就这么难吗?!”
然而宋萍果假如真的把这句话给问出口,得到的回答大概会是整齐划一的:“菜还不错,但是让我们像雷丘那样吃东西难度确实太大了。”
是啊,太强人所难了一点。
不过出乎宋萍果意料的是,雷丘的食欲也不怎么样。
雷丘吃东西的宗旨是品尝食物的味道,她不是为了填饱肚子在吃的,因为发烧味蕾迟钝的时候,她确实变得没有平常那么贪吃了,差不多也就是一个普通人的食量。
所以从早上拍到现在一个镜头都还没着落的徐若洋导演听到了一个噩耗:雷丘吃饱了。
这个消息一被说出来那真是兵败如山倒,其他人都在想连雷丘都吃饱了那接下来自己吃不下也是正常的啊,纷纷心安理得地放下了筷子,满脸期待地看向了导演。
其实这样倒也不会耽误多少进度,《吞食天地》从筹备的时候就是奔着会被这种不可抗力拖慢进度而在筹备的,那时候谁能想得到居然找得到雷丘这么能吃的演员?
现在别说雷丘身体不舒服,就是她一切正常,冲着她帮剧组拉快了这么多进度,给她放一两天假都没什么。
徐若洋也是个果断的人,当场就拉过雷丘给她放了两天假,让她把病养好了再过来。
雷丘摇摇晃晃从椅子前站起来,扶着桌子站稳,宋萍果走上来一摸她的额头,果然是又起烧了,用手都能感觉出来体温比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要严重。
龚逍也在雷丘原本坐的位置上坐下,清了清嗓子:“这么一桌好菜总不能浪费了啊,来,我教大家怎么吃。”
在吃这个方面,剧组内公认的第一把交椅自然是雷丘,其次就是龚逍也了。龚逍也确实是个平易近人到匪夷所思的赞助商,不过那种吊儿郎当的态度仅限于在故人犹唱那种“草台班子”里瞎玩的时候,在吞食天地这里,就不一样了,虽然大家还是亲切地称呼她为龚头儿,但是这个龚头儿真的把架子端起来的时候,没几个人敢贸然去接近她。
大家都觉得除非你长得比桑枝还好看,又或者你和雷丘一样能吃会道,不然还是放弃吧。
既然是婚宴,菜色自然不能和普通的家庭宴会一样,现在桌上摆着的菜本质上来说没有那么奢华,但都想尽办法让自己看上去高端大气上档次,比如桌子正中央摆着的那个巨大的盘子,上面放了一个完整的牛头骨,旁边整齐地码着牛身上不同部位的肉,以及一碟一碟分好的调料粉。
龚逍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到孜然粉里沾了沾,挥挥手把宋萍果叫了过来,压低声音问她:“这道菜是上一次就得杀一头牛吗?”
“……不,这是个装饰,每次洗干净收回来继续用。”
龚逍也刚想点头,就呵下腰捂着嘴咳嗽了起来。就好像打哈欠具有传染性,咳嗽有时候也具有传染性,她这么一咳,桌子旁边的好几个人也捂着嘴咳了几声,有的听上去好像还挺严重的。
正在发高烧的雷丘确实是累了,靠在包间的沙发上昏昏欲睡,卡秋莎赶紧趁着这会儿帮她把妆给卸了,而宋萍果则对桌旁随着龚逍也艰难吃着菜的演员们说:“留着点肚子,我给你们弄道甜点来。”
没过多久,宋萍果就端着一个托盘出现在了包间门口,托盘上整齐地摆着高脚水晶杯——装了点心的高脚水晶杯。
可能是因为平常最积极的雷丘今天没什么反应,所有人都一脸冷漠的看着水晶杯里微微晃动的好像布丁一样的东西,宋萍果有些尴尬地把杯子放到每个人面前:“这是杏仁豆腐,润肺止咳的。”
大家依旧一脸冷漠。
宋萍果这下算是深刻体验到雷丘在食物方面能带来的广告效应了,等她以后火了,肯定会有聪明的厂家花大价钱,只为了让雷丘能在大屏幕上当着观众的面吃自家的产品。
那广告效应该有多好啊。
宋萍果给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雷丘也端了一份,雷丘半睁着眼睛瞥了一眼,吸吸鼻子,忽然精神十足地坐起来:“杏仁豆腐!”
浇上了满满糖浆的杏仁豆腐,在冰箱里稍微冰过,清爽冰凉,入口之后却变得十分温和。
在冬天吃冰淇淋勉强还算得上是一件比较有挑战性的事情,有勇气尝试的人不多,但是在秋天吃冰品就是另一回事了。
夏天吃冰是解暑,秋天吃冰是贪凉,那贪来的一点凉爽,不知怎么的就爽利地顺着喉咙滑下去,畅快至极。
宋萍果曾经也对宋勇的那套理论嗤之以鼻,不过她现在也渐渐地明白,食客不全都是美食家,有时候他们更在乎的确实是味道之外的东西。
就像是荧幕前的观众,他们不全是评论家也不全是电影发烧友,他们有时候更在乎的是演技之外的东西。
宋萍果始终有着专业厨师的自傲,她觉得一道菜的味道不好就不配称之为菜,不过根据雷丘曾经透露过的想法,雷丘对演技不好的明星就没什么看法,在她看来演技不好还能坚持混下去,不是有别的优点让观众喜欢她,就是刷脸。
前者完全没有问题,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追求要在演技方面登峰造极,既然有那么多观众乐意喜欢她——谁也管不着谁喜欢谁不是?
后者那就更没有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