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就是孙家大房独子孙钰,继承了其父锦衣卫正千户的那位。
想当日王老三一伙人要绑架沈侃,多亏孙钰的手下收到了消息,才使得他免遭一劫。
上元夜家里女人们要走百病,沈侃又是央求的孙钰派出多名锦衣卫护送,所以当谢冰霞找上门来求职的时候,沈侃已提前见过了孙钰,对孙家兄长的请求自是一口答应下来。
今晚孙文畊忽然过来,询问此事,沈侃不能说不知情,可也不能说实话,于是含糊其辞。
梅花轩,当孙钰说完后,谢冰霞轻轻说了几个字,声音很低,外面听不清楚,倒是孙钰隐约听着是“谢谢你”三个字。
孙钰又说道:“你也许不知道,我敬你到什么样儿!心里就好像有一座白玉堂,供奉着你,不敢有丝毫猥亵。所以,我喜欢你尊敬你就因为你的人品,倘若我有坏心,要玷污你的人品,那我成了什么样的人呢?一直以来,尽管常常来看看你,却始终不对你接近。其实我晓得自从你开始躲着我的那一天,就是你明白我的心事的那一天,你人躲得越远,我越觉得咱俩的魂魄凑得近,甚至每天夜里,你的灵魂在梦中与我见面,这就够了……”
谢冰霞听了,悚然一惊,失声说道:“你,你怎么知道?”猛然觉得自己失言,赶紧又慌忙低下了头。
孙钰凝视着她半响,方才满足的一声叹息:“今晚我已得了收获,足够终身铭记了。”
“不要说了。”谢冰霞用手掩着面,瘫坐在了椅子上,声音发颤,“我也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好像看破了我的心,自然明白我心里的滋味。实对你说,我如今在家里外面,都没受什么苦,东家虽然年轻,却十分厚待我,就是我那残废丈夫,我也受惯了,已经不觉难过,唯有你是我一块心病,总叫我半夜偷着流泪。你就不能狠狠心,饶了我么?”
孙钰苦笑着缓缓闭上眼睛,喃喃道:“我现在就饶了你。”
可是谢冰霞虽然口出决绝的话,但听到他竟然真的听从了,反而像是受了大刺激,霍的抬头叫道:“你……你真的……”
孙钰叹了口气,苦笑道:“你大约还不知道我今日请你进来说话的原故,本来我不愿对你讲明心事,宁愿深藏心里。可今日不能不一吐为快了,因为我明日就要出海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我这人效忠朝廷,其实闲云野鹤似的,了无牵挂,不想在金陵竟为你生了魔障,今日特意来向你辞行,远赴万里之遥,了结这些年的缘分。此乃小事,最要紧的是我要亲自问问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事,替你稍微尽尽力,即便日后不能再见,想起来也是一种安慰。
一则,你就把我当成最知己的老朋友,实话实说,若是客气,可太伤老朋友的心了;二则,你要明白我是点能耐的人,这些年不愿显露姓名,今天可不能再瞒着你。我名叫孙钰,乃是锦衣卫正千户,因如今海疆不宁,倭寇猖獗,无论如何我也要亲自出海一行,再着也为了躲开你。
现在行期已定,所以今日不能不跟你谈一回话,我这次走,恐怕三年五载未必能回来,你要明白我是抱着伤心走的,所以你可不能再伤我的心了,总得承受我这点好意。”
谢冰霞一边听着,一边泪眼盈盈的望着他,怔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摇头道:“我不能受你帮助,你帮我的必是银钱,我现在的工钱还够养家,用不着钱。”
“不行。”孙钰正色说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一个人养家,少不得三灾六病,何况不仅仅你一个人,一大家子呀!若不接受我的帮助,我不但走时伤心,怕不还得永远悬着心了。”
谢冰霞盈盈站起,仍摇头道:“我还是不能……”
“你怎么如此执拗?”孙钰也急得站了起来。
就见谢冰霞的脸儿突然羞得通红,颤声说道:“我……我想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孙钰起初一脸惊异,继而恍然大悟,立刻双眉轩举,连声说道:“可以,自然可以,当然可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神色渐渐凝重下来,“不行,孙某焉能行轻薄之举?亦焉能置国事于不顾?”
问题是谢冰霞没发现他的变化,因情急之下吐露真情,又见他接受了自己的请求,早已羞得无地自容,下意识的往外走了两步,似乎要避出门外。
此举吓得外头两个偷窥的女人急忙躲开,跑到转角处又忍不住往这边张望,见谢冰霞并未走出来,二女又情不自禁的偷偷走了过去。
还未等再次偷看,门帘一晃,谢冰霞咬着嘴唇出来,吓得王巧儿心中乱跳,糗得一塌糊涂,倒是小喜鹊仿佛若无其事,扭着腰径自去了。
幸亏谢冰霞一肚子心事,没心情理会她二人,尽管异常失望,还是去给孙钰张罗一顿送行酒。
账房里的沈侃送走了孙文畊,正在一个人思索孙钰为何要出海远行,本来一下子联想到明朝著名的援朝逐倭之战,顿时为之热血沸腾,就要马上对孙钰献计献策。
据说历史上明朝廷事先收到了多封旅居倭国的华商信件,得知倭人要先攻占朝鲜,再侵犯我华夏,所以提前做了一些准备。
但那好像是万历皇帝干的事,与嘉靖朝无关,现在丰臣秀吉应该还是只猴子。
就算这样,孙钰此行十有八九也是与越演越烈的倭寇有关,这样的男人,不能不叫沈侃钦佩。同时打定主意,还是要给孙钰一些建议,比如一定要在倭国设立情报部门,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