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恍惚惚地想起,之前得知罗教授怀孕的第二天,她曾经找过姜狗里去喝酒。
那天她似乎也挺烦的,和最近的状况有些像,为很多事情而烦。
可是那天,她问了姜狗里关于公司里的事情,讲了自己因为林赫拉而产生的苦恼。那天,她也试图解决一些问题,让自己轻松一些。可是最终,让她产生了要找人喝酒想法的那件事,并没有说出口呢。
后来,也一直都没有说。
因为全家人都开始期待起那个生命,也因为她自己的事情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全都像是小山一样,压在她的头顶。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样子呢?
女孩把自己困在黑暗当中,一刻不停地想着。
回想,再回想。
那感觉像是在往层层黑云中不断地钻,剥开一层,或许又有另外一层,或许……也会有某些被短暂忽视了的记忆碎片。现在的姜撒朗、过去的姜撒朗、更过去一点的姜撒朗,无数个姜撒朗,好像被分裂成了许多片,被人随意地丢在了黑暗里各个角落,而连接着每一块破碎的她的脉络,却被层层的黑云遮掩。那样的脉络到底还存不存在,是否已经被斩断,或是被拉长了细得像是快崩断的弦?无从得知。
她努力,再努力,试图找到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撒朗,到了。”
秉昌洙拍了拍她的肩。
嗯,到了。
姜撒朗坐起身来,提起笑容。
从秉昌洙的手中接过帽子墨镜和口罩,甚至还接过了秉昌洙从后座里递过来的一袋衣服。那是她们代言的品牌所赞助的,保姆车上经常放了几套,以备她们不时之需。而现在,就正好用上了。
躲躲闪闪地走近最靠近停车场的卫生间里,换上那条纯白色的a字连衣短裙,把有些油了的头发拨了拨,扣上与服装完全不相配的棒球帽,再戴上墨镜、口罩。低着头跟在秉昌洙的身后,找到电梯、上楼。靠在冰凉的电梯墙壁上,静静细数电梯上升的时间,在墨镜后面双目迷茫地眨眨眼。
“叮——”地一声。
到了。
“wuli撒朗~~~”
刚走出电梯,就被人熊抱了。
姜撒朗艰难地挣脱出手臂来,摘下墨镜唤道:
“小姨。”
“路上没睡觉么?黑眼圈怎么这么重?”
罗镜恩凑近了仔细打量,看女孩扭着头有些躲闪,便也想起了现在不是追究黑眼圈的时候,于是立马又重新提起了笑容,指着电梯一旁的走廊道:
“你弟弟被你外公取名叫姜参七了。由来是参七这种药材,性味温甜,而且常见,你外公说你弟弟命好,借这样温和常见的药材名,可以压压八字……”
罗镜恩一边说着,一边揽着女孩的肩膀往走廊某个方向走着。
“等等,病房是不是过了?”
女孩已经取下口罩,只戴着帽子和墨镜,举起手指向自己身后某处标牌。
“哦,你妈刚才被叫去做检查了,姐夫和我爸妈都一起陪着呢,我们两先去看小七~”
罗镜恩语调轻快,她五月份时也刚生下自己的宝贝儿子刘志浩,这会儿,正是看到谁家宝贝都恨不得亲上两口的时候。所以,家里一向与姜撒朗最亲的她,居然也没看出女孩一瞬间的别扭情绪。
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小七和你小时候长得像,眼睛鼻子简直都一模一样!而且他也爱笑,听医生说一出来就咧着嘴笑呢,护士拍他的背想让他哭两下听听声,傻孩子都还咧着嘴笑着,真不愧是你亲弟弟!”
罗镜恩一路念叨,姜撒朗也就一路静听。
很快,便走到了育婴室门口。
“喏,就是靠墙那张床上,能看得到么?”
罗镜恩踮起脚来,给自家小侄女指示着小侄儿的方位。
女孩也不自觉跟着踮脚,往里望了望。
十数个婴儿床里,都睡满了皱皱巴巴的新生儿,看不太出来谁是谁。可是,在小姨坚持不懈地指认之下,最终还是知道了。靠墙边的那张床上,皮肤特别白的那个小胖墩儿,是她弟弟,名叫姜参七,七斤八两,爱笑。
那就是他们家的第四个成员了,是她的血亲。
10daysoff十天狂欢结束,伊道贤一批人从欧洲回来,终于拐向日本,开始正式扛起姻大旗掀翻富士姻音乐节时,姜撒朗没能再跟着去,说是想在家里帮忙带孩子。
对此,伊道贤表示:“……恭喜。”
小胖七经过近半个月的成长,已经摆脱了最初皱皱巴巴的模样。
过来探望的亲友们,都说小七和撒朗长得像,尤其是笑起来的模样,简直是一模一样!
罗教授从医院里退了房,回家里休养。姜教授这学期课多,比较忙,所以没有请假,只是拜托撒朗外公外婆,都在首尔多赘月,帮着调养照顾罗镜熙的身子,身边也帮着带带孩子。
姜撒朗不会炖汤,说实话也不知道怎么带孩子。
在家里有些无所事事。
她在楼上楼下转来转去,想要干点什么,帮点什么忙。结果刚转了两圈,就被亲妈吼去了书房——
“明天不是要高考了么?快去复习,趁着放假多记两遍单词!”
罗教授生产时大出血,把全家人都吓一大跳。这两天脸色看着依旧苍白,可是吼人的中气,已经先行一步回来了。
对此,把持了姜家厨房的外婆大人,很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