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骨子里也挺坏的……”
胖子嬉皮笑脸地回道。六婶拎着锅铲要敲胖子,胖子赶紧抱着脑袋逃开。六婶却拎了个大萝卜出来,“咔嚓咔嚓”地切了丝,放了点干海米,没多久又炒出一个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来。
刚才六婶多少有点怜惜地问胖子,为啥村里那么多人在传胖子的各种坏话,被富婆包养啊,被警察抓啊,诈骗啊云云,“你小子虽然又坏又滑头,但骨子里好像也没那么坏啊?”
“六婶,我六叔也不在了,您老闲着也是闲着,您来给姥爷和我做饭怎么样?”胖子憨笑了两声,也不去分辨什么。用指头夹了点萝卜丝尝了尝,味道好像还不错呢。比天纵奇才的马小兰是差了一点,比表姐就强了太多。
“行啊,闲着也是闲着,你姥爷也挺不容易的。”不到五十岁的六婶其实已经守寡多年了,瘦弱却强悍,里里外外的一把手。而今终于熬出了头,儿子成家立业,孙子也有了。每天多做三顿饭而已,费不了多大功夫。
抱着张骁的油条倒是皱了皱眉头。不过看在胖子刚要借给自己一万块钱的份上,忍住了没说。不管真借假借吧,至少人家已经给了话了,也是一份人情。
油条当然也是跟胖子一起长大的,虽然没有二蛋跟胖子那么亲近。记得小时候被胖子坑过几回吧,长大了以后再看,当然也不算个事儿。要说被胖子坑得最多的,其实还是二蛋吧。
“那咱娘俩可就说好了,您可得保证我姥爷吃好了!”胖子说得很严肃,“我每月给您来开两千块钱,嗯,先给我姥爷做饭,再给油条他们三口人做饭,差了顺序我可不给钱!”
“啊?”六婶和油条娘俩一起张大了嘴巴,两千块一个月?
“不行不行,这哪成啊?你婶我一年也挣不到两百块钱啊!”六婶搓着手拒绝,锅铲差点掉地上。
“你真的挣了很多钱?”油条就差点把孩子给扔了——被富婆包居然这么赚的?
“都小钱儿,嘿嘿。”胖子嘻嘻哈哈地不置可否。
“我有一万块,不用你借!”油条咬了咬牙说道。无论如何,我信了你的邪!
“好,回头你把钱交给二蛋,让他给你打个收条。等公司正式注册了以后,再签份股权协议。”胖子笑嘻嘻地满口答应。
“其实我也闲着……”油条的瘦脸上有点尴尬。他本来是想笑一下来着,却没有成功。你抢过二蛋的奶,也抢过我的奶,大家都有分奶之谊,至于哪个多哪个少的,能计较得出来吗?
“那你先帮二蛋张罗着,回头再说。”胖子还是嘻嘻哈哈地答应。能站出来争取的,胖子一律答应。站不出来的,胖子也懒得多管闲事。
成败得失,皆由自取啊!
次日,村支书李铁柱在大喇叭上吆喝了,全村老少爷们儿都到村委大院开会,家里没有老爷们儿的,老娘们儿也得来一个,睁眼瞎的要带上会写字的娃儿……
胖子一直忙着练功,没有掺和这种蛋疼的事情。二蛋当仁不让地站在台上宣读并解释了征求意见书。虽然面红耳赤嘴巴瓢,却是头一回在皂户屯的重大场合上展露了头角,有点皂户屯新一代带头人的感觉。
而名叫张元来的油条,也跟着脚前脚后地忙活,还被小伙伴们嘲讽为趋炎附势来着。油条也懒得分辨,其实也是拙口钝腮地没法分辨——需要跟这些王八蛋说起分奶之谊吗?每月两千块可不是假的……
皂户屯总共二百一十三户人家,倒是有十多个姓氏,想来烧灶煮盐的老祖宗们本来就是杂姓聚居吧。徐王李张四大姓,各有三五十户。其余姓氏有几户到十几户不等。无论大姓小姓,其实都谈不上什么宗族势力。倒是数百年来互相通婚,各姓之间都能论出个辈份来。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饿极了的孩子鬼心眼多。其实胖子小时候给人的观感,实在不算是个规矩懂事的。现在长大了,貌似也没给人留下稳重可靠的印象。
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吧,各家各户均在皂户屯出租二百亩荒地及水库的意见书上签了字,杨白劳卖喜儿一般地摁了手印。还是一式两份的,村委和二蛋各执一份。
随后,二蛋就带着油条,镇上县里的一通跑,甚至把大皮卡借了过去。好处费也花去了一些,但并不多。这些年来,藏马镇倒是有一些外来老板租地经营,有种蓝莓的,有种紫皮花生的。但村民集资搞开发还真是个新鲜事儿,二蛋所跑的两级行政部门,也都给开了绿灯。
公司很快就注册下来了,一应手续也办妥当了。随后法人代表二蛋,好吧,王大鹏和皂户屯村委正式签署了租地协议,并立即支付了二十万元的当年承包款。
不提村民们吵吵着坐地分钱,二蛋和油条喜气洋洋却又小有忐忑地来到胖子家里,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熟睡的胖子叫了起来。
“不是让你俩商量着来吗?”胖子显然带着点起床气。
“你……”油条脸色不豫。我俩整天忙得跟个孙子似的,你这厮见天躺炕上睡大觉,推都推不醒的。
“都干完了啊!问题是下一步干啥?”二蛋就比油条成熟,至少不敢给老板太难看的脸色。各种执照证书都带过来了,还有鲜红的公司大印,可以说是硕果累累。
而今,二十多万已经花出去了,水库和荒地都拿下来了,然后呢?
下一步干啥,还真是个问题。胖子挠了挠头,虽然心里没底,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