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总说了,只要是皂户屯的土地,他都可以租,价格还是每年一千元。大家都有机会!”
二蛋站在堤坝旁边一块突出的石头上。虽然还是个滑稽的笑模样,放开喉咙喊话时,面目却是有些狰狞。油条坚定地站在石头下面,庄严肃穆乃至麻木,就跟麻杆一样。王启年带着四五个联防队员严阵以待。堤坝下面已经聚集了六七十人,还在持续增加中。
“谁要租地了?我要参股!”
“参股,参股!一万块一股嘛!”
二蛋的声音被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里。现在参股?你开什么玩笑?!不但徐总不会答应,老子第一个就不答应,“参股已经截止了,不能更改!不过徐总说了,下次有机会的话,还是公开进行,公平公正,想参加的不拦着,不想参加的不勉强……”
“哟嚯,谁不知道你是双料太子啊!现在又傍上了……呵呵还徐总,你三料太子了哎!”
“村干部都参股了吧?老百姓就没几个,这里面没有什么猫腻?谁特么信啊!”
“这是皂户屯的土地,想撇开老子吃独食,老子不答应!”
二蛋说一句,下面就有好几句顶过来,顶得他的大肚子一鼓一鼓的。这特么都是些什么人啊?红纸黑字写得清楚,墙上贴了五天!一个个跟长着火眼金睛似的,阴阳怪气地骂人家骗子,等着看人家笑话。
转眼间就反了过来,结果还是人家骗你!你都蠢出道理来了!
这荒地可是村民大会集体同意出租给徐总的啊!每家每户都有签字画押摁手印——徐总毕竟是徐总!一点儿首尾不带留的……
“你特么早干什么去了?告示一直贴在那儿,谁拦着不让你参股了?现在放什么屁话!”说话的壮汉是胖子一位奶娘的儿子。二蛋代表胖子上门动员,表示每位奶娘都通知到,但还是本着自愿的原则。想参股但手里一时不便的,胖哥倒是可以借钱。
当时这位奶娘及其儿子,虽然一头雾水,还是决定信任胖子一回——胖子没道理专坑自己人吧?那口奶水并不值什么,胖子却记了二十年……
老鸹喂它老娘,这是多大的孝道!不站在胖子身后成吗?百分之一的股份没什么,关键是这份孝道!
现在才知道,胖子下了一盘大棋啊!我不帮他谁帮他?
话说,百分之一的股份,也不知道能赚多少……
随后,更多的村民站到了二蛋和油条的身后。基本上都是奶娘的儿子,也全都是二十岁左右的棒小伙儿。不用说,这些也都是百分之一股份的拥有者。
村干部们倒是没人上前,否则容易激化矛盾。除村支书李铁柱一直在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各级领导外,其它村干部都没有露面。不过呢,他们在背后的能量也不容小觑,大家都有百分之一呢。
参股的人家虽然只占少数,维护起胖哥利益来,却是虽千万人吾往矣。二蛋背后不到二十人的小队伍,面对上百人却是丝毫不怯。
王启年及其手下一直严阵以待,却也没有出手维持秩序。一则是贵宾还在现场,二则是双方尚未冲突,三则是各级领导也没有指示。
当然,更重要的是,此时强出头,容易挨揍的说——警察怎么了,警察了不起啊?
皂户屯还没有征地的先例,藏马镇却是不少的。因为征地引发的冲突也并不鲜见,王启年已经参与处理过多起了,甚至曾经被县局征调参与过邻镇的冲突处理——那可真是大场面啊,到场的警察就有两百多,每人发了两百块的劳务……
如今土地已经确权,征地时需要挨家挨户地签约,难免出几个钉子户影响大局。煽动起来后全村人一致对外,还真是不太好对付的。
更何况,一不小心就上了网,现如今人人都是记者,一出事情就是警察不对……
话说胖哥还真是高人啊!居然在征地之前就全部租用了,合约五十年。这些村民,把官司打到哪里去,都没什么道理可讲嘛!
不过,村民是讲道理的人吗?
少不得要给他们讲讲法律!
好吧,法律他们也不怕!如今这警察,真是难当的说!
嘿嘿,村民自己内斗什么的,那是最好了……
两厢对峙,毕竟没有打起来。一众大人物离开,村民也就作鸟兽散了。二蛋代表徐总的讲话在水库上空震荡,“这次征地,就是乡亲们的一堂课。要有眼界,要动脑子,不要憋在自己家那点弯弯绕里钻不出来!想发财,得靠自己去争取,得抓住机会!耍赖也好,耍横也好,有用吗?”
“现在第二堂课来了——皂户屯的所有土地,徐总还是会租。每年一千块,五天之内找我登记,有多少要多少!此后每隔五天,价格就降一百块……”
本应是风暴中心的胖子,却一直拉着柳萱的小手,陪伴在柳徽音的身后。
柳徽音完全没有听到村民们的喧嚣。柳氏集团作为沧海私企第一,投资项目颇多,征地纠纷也见得多了。如今国内民智渐开,农民首先学会的却不是在法律的框架下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愚民直接变成了贪得无厌的暴民。
假以时日,暴民现象改变了,民族才会真的强大,国家才会真的强盛吧。
徐晃这小子,还真是越看越顺眼了——这些可都是外围工作哦!你擅长的……
“我就是故意揉搓他们的,人生的改变,基于头脑的改变,这也算是授人以渔吧。天上掉馅饼,吃完了接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