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来人往鱼市的喧嚣在佐伦巷的上空渐行渐远。
佐伦巷尽头,虽然被夕阳余晖铺满,但海滩心中那丝忧伤,那丝惆怅却在余晖下无限放大。
日暮相思的思乡情愁使海滩忘乎所以,所以他才有了希望再次冒险偷渡回大陆的念头,由此着实让米华惊出了一身冷汗,好歹夜幕悄悄在佐伦悬垂,要不然,如若是在闹市时段,海滩这种念想一旦被人偷听,等待海滩的就是生命的终结。因为当时的社会环境是禁止任何人有大陆倾向的。
“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米华内心庆幸海滩向自己吐露真情时没人知道,她感谢上天,这个时段没有顾客。然而海滩和米华谁也没有料到此时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海滩将自己渴望回大陆的内心独白刚刚向米华倾诉,阿翔家的常客,肃清队的眼线丘八,满脸涨红来到阿翔家,如果他听到米华与海滩的对话,他会放过海滩吗?由此米华和海滩能不惊恐?
“丘八哥,阿翔带着阿妹和荣荣外出散步还没有回来,来!来!你坐下,今晚在这里吃饭。
海滩哥,你去把阿婆找来,我们一起吃饭。
另外天这么晚了阿翔他们为什么还没有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你顺便到巷口看看。”
“好!我这就去。”
海滩从米华的眼神中读懂了她的用意,他知道米华这样说的目的就是让他赶快离开。
不论丘八是否听到海滩与米华的对话,海滩都要暂时避开。因为一旦丘八要告发海滩,米华一定会想办法阻止他,即是无法阻止丘八,米华同样会想办法通知海滩。
“别!别,饭我是不会吃的,他是不能走,想躲我,躲是躲不过的。不过,现在我内心好像有一团火,把我烧得灼心,就想喝水,别的什么都不想,快给我泡茶。”
“好!先喝茶,你等着,我去给你泡,福寿山农场出的乌龙茶。
听阿翔说,你们小时候在孤儿院,经常偷喝牧师的乌龙茶,有一次被牧师发现,责罚你们一天抬二十担水,还不准吃饭,是真的吗?”
“臭阿翔,这么丢人的事他也对你说!看我不收拾他才怪!不过二十担水是一定要抬,至于饭吗!”
“哈哈!至于饭吗!你们晚上偷偷翻窗户到厨房,吃了一个肚子圆。因胡吃海喝,导致拉肚子,如果不是牧师及时让你们补充糖盐水,差点脱水致命,对不对?
丘八哥,阿翔你们一起生活,一起长大,像亲兄弟一样,现如今,阿妹和阿翔还时时惦记着你,如果你有一天不来,他们要念叨你无数遍。”
“这我信,孤儿院不仅留下了我们童年无数美好的回忆,同时也留下彼此真诚的友谊,如此友谊你们是无法理解的。而且孤儿院孩子之间那份真诚使你们这些在父母面前长大的人永远都无法体会的。”
米华看到丘八的一瞬,大脑一片空白,出现了空洞,短暂的空洞反而她使顿时清醒,她想让海滩离开,却被丘八阻拦,于是不得不与丘八套近乎,用热情来招待丘八,用阿翔他们小时候的情感来感化丘八。
“福寿山的乌龙茶!龟儿的阿翔什么时候舍得买这么好的茶?我的最爱,泡茶!”
“您坐!您坐!”
呼噜!呼噜!
米华将丘八安顿坐下,海滩去灶房拿来水壶,还没有等米华把茶水泡好,丘八已经鼾声雷动。
“海滩哥,天黑了,把他搀扶到栾树下打烊关门吧。”
“大妹子,你看他睡得像头猪!满脸通红,一身酒气,一定是喝醉了!”
“他会喝醉?外号不倒翁!不过他就是这样,天天晕,也不知道他是真晕还是假晕!”
“看他也不像装的,走!扶他去庭院。”
“也许他就是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来这里就是撒欢的,我见过的,在其他地方他凶着呢!只有到阿翔家,他才会忘乎所以,
只有到这里,他才能心无设防。”
虽然丘八酣酣入睡,但米华不相信丘八被酒精麻醉,于是她和海滩小心翼翼一起将丘八搀扶到栾树下的藤编椅子上睡下。
“嗨!嗨!丘八哥,你不是要喝马龙茶,给你泡好了,咋就睡着了呢?”
米华不放心,她推了推丘八,丘八没有任何反应,才使米华感觉他确实睡着了,于是和海滩一起回到鱼行。
“海滩哥,好悬!如果他清醒,你知道后果吗?”
“大妹子,我放不下他们母子。”
“放不下也得放心,你看这形势,都几年了!别说你想回大陆,连想的念头以后都不要再有,否则,意识支配行动,要是被他窥视到你的内心活动,他会像苍蝇一样,让你防不胜防。你不是不知道他是肃清队的眼线?多年来,你不清楚?这里对他来说,好像自己的家一样,无声无息的来,有时候我们都不知道他的存在,所以我们说话时一定要小心,要是被他偷偷听到并去告密,还有你的活路吗?”米华既害怕又担心的对海滩说。
“他不是阿翔老板童年的好伙伴吗?虽然他干了很多缺德的事,但对阿翔一家是真好,他不至于那么缺德去告密我吧!如此会连累阿翔的!”
“虽然丘八是阿妹和阿翔童年的伙伴,但我们是异乡人,而且是大陆人,肃清队那些眼线每时每刻都在盯着我们呢!况且台海局势一天比一天紧张,不仅本土人仇视我们,怨恨我们与他们争夺生存空间,而且政府为了稳定社会,总会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