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族人在外头大宴上用餐,跟着来的小厮丫头们被安排到了后头,接近家仆居住的地方,那边院落多,找一个大点的院子,摆上十几二十几桌也够使的了。
前头老爷太太们有个攀比的心,小厮丫头们也有这个心,这些年,外头老农小民不甚好过,贾家越发红火,他们也有个攀比的说嘴,可他们偏偏又没有主子含蓄委婉的本事,吵得跟菜市场一样。
平安是荣国府琮三爷身边的小厮,听着这喧哗争执声,不由皱了眉头,也太失了体面了吧,快要忍不下去的时候,肩膀一沉,扭头看了过去,笑着道,
“你小子怎么在这儿?”
一个瘦削高挑的男子指了指外头,道,“我有一个好去处,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平安本不耐烦吵闹,去哪都比呆在这儿强啊,哪有不应下的,点了点头,便跟着高挑男子出了门去了。
两人穿出院子,从东边的伴月门饶了出去,往后头走了摸约一盏茶的时间,来到了院子的后头,这有一个小倒座,高挑男子便领着平安进了这个倒座。
一进屋子里头水气弥漫,原来这一处是一个小厨房,后来废弃了,但锅子什么的都是上好的,准备些酒肉蔬菜,并上一些调料,也能用,里头有三五个人,有男有女,水汽重,一时看不清楚,桌子上摆着三五碟小菜,不比外头丰盛,却格外亲切一些。
屋里众人见高挑男子进来了,纷纷打招呼道,
“东家来了,还不快请坐下!你去了哪儿了,怎么这会子才来,来来来,喝杯酒当赔礼!”
高挑男子十分爽快得接过酒杯,一口闷了,之后道,“这酒我喝了,你们可别再害我了。”
“我们何时害过你了,简直就是笑话!”
“你们怎么就没害我了,我算是哪门子的东家啊,正经的东家在外头酒席上坐着呢!你们这般说话,万一被我们主子听见了,可不就是糟糕了吗?”
“咱们这一处得几人,就你一个是宁国府的,你不是东家,哪还有谁是东家了啊?”说话这人是个女子,这人平安认识,还非常相熟,这也不是旁人,她正好是二姑娘的大丫鬟司琪。
司琪生得高大丰壮,性子也和她的主子截然不同,最是个要强厉害的性子,家里头兄弟多,大小就在男人堆里长大,除了她的表兄潘有安,还没见过她对那个男子有过什么羞涩的情绪来。
这会子就是这样的,狭小的厨房内,就她一个姑娘家的,也不见她有什么不自在的。
高挑男子道,“我也不和你争这个了,我又请来一个人,你们瞧瞧可曾认得?”
高挑男子让了开来,平安也就暴露了出来,司琪叫道,“平安,你怎么过来了?”
平安挑眉,他也不是个认生的认,当即找了个位子坐下了,寻了个干净的碗,一边倒酒,一边道,“就许你司琪姑娘过来,怎么就不能让我来了?”
司琪“啪”得一声,一筷子打在了他倒酒得手上,道,“小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啊!”
平安被打得手一缩,差点酒壶都要摔地上了,道,“我的好姐姐,你才比我大多少啊,怎么就管起我来了!”
平安边上一个矮矮胖胖的年长男子,他脸上挂着弥勒佛一样的笑容,也是这儿年岁瞧着最长的人,劝了劝道,
“司琪,平安也不小了,前头主子们又不用咱们伺候,你便让他喝点就是了!”
平安道,“就是,还是权大叔明事理,怪道芸二爷这么看重权大叔!”
矮胖子,额,就是权大叔是贾芸,芸二爷家的老人了,年轻的时候,贾芸他老子去了,只剩下孤儿寡母的,日子过得艰难,权大叔还是不离不弃,好在在贾敬等贾氏宗族的帮衬下,贾芸也算是起来了,他们日子也好过了许多。
权大叔和司琪两人是认识的,不过还有两人不大认得,平安便朝着高挑男子问道,
“何大哥也不介绍一下,还有两个兄长是何人?”
高挑男子姓何,是宁国府内的小管事一名,在宁府有些本事和能耐,又乐于助人,所以很是有一些至交好友的,司琪、权大叔、平安就在其中,另外两个男子也是这般认识的。
何大哥指了一个精瘦精明的男子,道,
“这人是齐掌柜的,最是个又能耐的,他家种新鲜蔬菜就是比别人家的多一丝鲜活气,又得府上老爷太太们的欢喜,一贯都是我们府上冬日蔬菜的供应商,最是个富得流油的,为人又大气,你们若是谁一时间有了什么难处,只管去寻他就是了!”
齐掌柜的拱拱手,道,“何大哥说得太过了些,我不过就是个种地的泥腿子加走街串乡的铜臭人,哪里有什么能耐的,不过闲钱还是有两个的,若是谁真的一时有了难,只管来寻我就是了。”
何大哥接着指了一个清俊的男子,道,“这是咱们这儿唯一的爷,贾艾,艾大爷!”
清俊男子摆了摆手,道,“何大哥说得什么话,我算是什么爷,除了姓贾之外,其他的,说不准还不及在坐的几个,把我当寻常人说话就是了。”
齐掌柜奉承道,“这还需要什么能耐,你姓贾便是最大的能耐了!”
权大叔也道,“是啊,艾大爷年纪轻,恐怕不大记得了,当初敬老太爷整顿家族之前,贾家族人也不比其他人过得好些,多亏了敬老太爷啊!”
何大哥听此,见他仿佛颇有感触一般,便问道,“权大叔似乎有什么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