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背着的药箱里取出两只小瓷瓶,拔开塞子,一瓶散发着浓烈的酒精气味,另一瓶则是淡淡的药香。
“晗儿,你好生休息,朕去处理刺客之事。”邝希晴安抚地拍了拍我的手背,起身离开了寝殿。
点点头,目送着她离开,需要独自面对伤口处理的恐惧感顿时将我席卷。
“殿下请忍着些,臣要为您的伤口消毒,这可能会有些疼。”御医轻轻地撕开我肩上的包扎,沉声说道。
“嗯。”我别开眼,不去看渗血的肩头,可是酒精对伤口的刺激让我忍不住龇牙咧嘴地“嘶嘶”叫唤起来。
“臣弄疼殿下了么?”御医的声音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随意,手下却动作不停地涂抹伤药,进行包扎,就好像无论我回答疼痛与否都并不重要。
——我知道,在邝希晗与徐贵君的纠葛被曝光以后,还想得到御医的尊重几乎是妄想。
而这御医还能出现在我面前却不是被灭口则说明她一定是邝希晴信任的人……那么,这是不是也代表着,在邝希晴心里,若不是因为那一半的血缘关系,对邝希晗这样的妹妹,就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想到这个假设,我的心竟是没来由的抽疼了一下。
“好了,这几日小心伤口不要沾水,忌辛辣油腻,早晚换一次敷料。”御医将一瓶药交给候在一边的侍从,对着我轻声叮嘱道,“殿下请好好休息,臣先告退了。”
“多谢。”伤口处清清凉凉的,倒是不怎么疼了,可见这药效不错。
御医很快退了出去,侍从也跟着鱼贯而出,只剩下一个清秀的小僮守在我床边。
“奴婢伺候殿下歇息可好?”这少年至多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声音还是稚嫩的童声,然而满脸的严肃竟让人难以将他当成一个孩子看待。
“本王还不困,”我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寝殿的大门,试探性地问道,“你可知道陛下在哪儿?”
“奴婢不知。”小僮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那么,你可知道,跟着本王一道进宫的侍从们都在哪儿?”我又问道。
“这……奴婢……”他为难地看了我一眼,支支吾吾地不敢应承,似乎是有所顾虑。
“怎么,是不知道,还是不愿说?”我故意冷下脸,果然吓得他立即说了实话,“秉、秉殿下,不是奴婢不愿说,只是陛下离开前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打扰您休息……”
“本王只想知道他们是否安好,难道这也不行么?”我依旧保持着冷脸问道。
他思考了一会儿,估计是在权衡因为这件小事得罪我是否值得——然后他回答道:“殿下带来的侍从们都在朝露殿的偏殿候着,至于姜护卫则在殿外守着……”
“什么?你是说姜灼在外面?”我激动地坐起了身,却差点牵动了伤口,“本王要见她。”
“可是……”他还要推辞,却被我看得噤了声,只好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奴婢遵命。”
“很好~”我满意地看着他匆匆走出寝殿,不一会儿,又匆匆走了回来,身后跟着的高挑身影让我捂着肩膀的伤口,慢慢躺回了床上。
“王爷伤势如何?”她站在离床铺不远不近的地方,目光扫过我的肩膀,淡淡地问道。
“本王无碍,你呢?可有受伤?”我将她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倒是没有看出明显的伤口。
“多谢王爷惦记,姜灼并未受伤。”她的眼中似乎闪过了什么,却是我一时之间无法辨别的情绪。
“哦,那就好……”除了讷讷地点头,我不知道接下来还能说些什么,她仿佛也没有开口的打算,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开来。
“晗儿,怎的没有休息?”邝希晴的声音忽然响起,惊得我立刻转头看去——虽然我自己也说不清楚,那一刻的心虚究竟是源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