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几人欢声笑语地凑在灶房包馄饨,银花还把丫头仆妇都赶了出去,灶房中一个外人也没留。
没人提雪花的反常,夏氏和金花只是说些家中的琐事,银花间或指挥着梨花和荷花插科打诨一番,引来夏氏几声嗔怪,抑或是一屋子欢笑。
雪花被浓浓地亲情包围着,心情平复了许多。
很快,各种各样的小馄饨出炉了。雪花也算是开了眼,小馄饨简直是千奇百怪。
金花做的各种小动物倒是像模像样,夏氏的也中规中矩,梨花和荷花就不同了,想起什么就包什么,但又包得不象,花不象花,朵不象朵,狗不象狗,猫不象猫,但也不是特别难看,总归是有卡通漫画的性质。
馄饨包出来,李达也回来了。
“娘,他怎么来了?”雪花透过窗子,望着院子里的那个她连名字也懒得叫的人问道。
夏氏顺着雪花的目光看去,眉间霎时涌上一股愁绪,叹了一口气。
“前个就来了。”银花也看了一眼窗外,没好气地道:“二叔领来的,说什么以后耀祖也大了,咱家没有男丁,耀祖可以帮着干点活,顶门立户什么的。”
这么明显的话都说出来了?雪花一蹙眉。
真是贼心不死!
雪花抬脚迎着李达走了出去,“爹,您回来了。”
“嗯。”李达见到雪花,点了点头,“县城的铺子没什么事吧?”
他这几天忙枣树的事情,一直没去县城的铺子转转。
“没事,都好着呢。”雪花脆声答道。
“大伯若是脱不开身,不如以后侄子替大伯去县城察看着些,免得被下人糊弄了去。”
刚刚变声的嗓音,真是难听死了。
雪花嫌恶的皱起了眉。
“这位是……”雪花望着李耀祖,一脸疑惑地问道。
雪花话一出口,不仅李耀祖愣了,李达也愣了,后面的银花却嘴角微弯。
“三妹妹,我是你耀祖哥哥。”李耀祖怔愣只是一瞬间,连忙摆出一脸笑,忍着气对雪花自我介绍,虽然他也有几年没看见过雪花了,但他并不相信雪花不认识他。
在家里时,他爹再三叮嘱,一定要小心这个死丫头,他也知道,自己家这几年吃亏都是吃在这个丫头身上了,有时他甚至想,当年自己把她推下河,若是就此淹死了,是不是他奶、他爹娘就不会一提起这丫头就咬牙切齿了?
“原来是当年把我推下河,差点淹死我的那个……哥哥。”雪花装作恍然大悟地样子,继续道:“原来几年不见,耀祖哥哥已经长这么大了。”雪花说着,满脸的感叹。
李耀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摸了摸头,掩饰般地嘿嘿一笑。
雪花眼里露出讥讽,语气中丝毫不显露,象有所感触似的道:“想当年耀祖哥哥才这么小……”雪花说到这儿,用手比了一个锅台般的高度,“就恶狠狠地一下把我推到了河里面,看我在河里拼命扑腾,乐得拍手叫好,还不准别的孩子下去救,唉,若不是姐夫恰巧碰上,我还真是,嗯,这一辈子都不知道耀祖哥哥也能长这么大呢
。”
这最后一句话说的,连刺带讽。
当然,这些话最主要的还是说给李达听的。
果然,李达听了雪花的话,立刻就想起了当年一家人在透风露气的破土房里,围着雪花大哭的情形。
那时,真是谁也没想到雪花还能活过来。
“我那时不是小,不、不懂事吗?”李耀祖装做没听到雪花话里的暗讽,觑着李达的脸色连忙解释。
“是吗?”雪花似笑非笑地斜睨了李耀祖一眼,看向李达,“爹,‘三岁看八十’,这可是老话,我们姐妹将来有什么事,可不敢指望耀祖哥哥出头,没地一不小心,再被推到河里。”
“这……”李达犹豫了。
“三岁看八十”这句话不得不说,对李达还是很有影响力的。
“大伯,你别听这个死丫头瞎说,我怎么会做那种事?”
李耀祖一着急,就把“三妹妹”几个字变成了“死丫头”
其实这也不全怨他,他在家里天天听连氏等人“死丫头”长,“死丫头”短的咒雪花,不由地面对雪花就秃噜出了这几个字。
李耀祖说完了,也没注意自己不知不觉把心里对雪花的称呼吐了出来,只是眼含期待地看向李达。
可惜,他没注意,不代表别人没注意。
不仅李达听了他的话浓眉拧紧,就连旁边的夏氏也面带了怒色。
自己的宝贝女儿,当着自己的面,在自己家中,被一个一向和自己不亲的侄子叫“死丫头”,任谁也会生气。
况且,一想到当年雪花生死未卜的那种情形,李达和夏氏都是心有余悸。
“耀祖,你先回去吧,大伯家的活有下人小厮干就行了,用不到你什么,你还是忙自家的活计去吧。”李达沉着脸,下了逐客令。
“大伯,你别听这死丫头……”
“烟霞、笼月,你家姑娘被人当着面叫‘死丫头’,你们还不拿棍子把人给我打出去!”雪花玉脸一寒,怒声打断了李耀祖的话。
“是,姑娘!”
烟霞和笼月早就等着雪花这句话呢,她家姑娘何等身份,竟被一个毛头小子叫“死丫头”,简直是罪大恶极!
于是,李耀祖很快就为自己的口误受到了惩罚,棍棒之下哀嚎着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李达见到雪花身上忽然迸发出凌厉的气势,目露寒光的差人把李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