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公公躬身走到皇上身后,小心的伺候着,心里却为韩啸捏了一把汗。
本该是郡主谢恩,如今却本末倒置,郡主只是以一个世子妻子的身份,随夫进宫的。
如此一来,反而让皇上难以开口了。
皇上对于一个臣子的内眷,当然不能说什么。
胡公公低眉垂目,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暗自叹了一口气。
这时,同晋帝眉梢一挑,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淡淡地道:“免礼,平身。”
“谢皇上。”韩啸沉声道。
韩啸和雪花双双站起,雪花仍是一言不发。
同晋帝坐在御案后,轻轻抹动手里的白玉龙纹小茶盏,然后微微低头,啜了一小口,这才说道:“赐坐!”
胡公公一听,连忙搬了两个雕双龙戏珠的金丝楠木方凳放到了一旁。
雪花低垂着头,跟随着韩啸的动作,但又比韩啸错后半步,慢了半拍,然后在韩啸落座后,规规矩矩的虚坐到了凳子上。
雪花把一个唯自家夫君之命是从,谨守本分,恭敬自谦,小心翼翼的新媳妇模样演绎得淋漓尽致。
同晋帝脸上仍是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但雪花和韩啸的动作,却一丝不落的进了他的眼里。
雪花其实头皮有些发麻,头顶上时而掠过一道凌厉的目光,她还是能感觉到的。
韩啸仍是冷着一张脸,面对君王,也没有什么变化。
“听闻世子和郡主大婚之时,整个青河的百姓都赶到了郡主祠,一起叩拜,恭贺郡主大喜。”
同晋帝淡淡的一句话,雪花却是心中大惊。
什么意思?
纵观历史规律,一个人声望太高不是好事儿呀,易招祸端。
特别是在这个以天子为天的时代,自己在青河的声望若是连皇上都高过了,那个、会不会引来猜忌?
雪花暗自皱眉,自己虽然是女子,没有“功高震主”之嫌,可是自己的男人和公爹却有此之嫌呀。
更何况,自己还兼有靖王义女之名,而靖王爷还和韩啸有扯不清的关系,这个貌似真的不是太好呀。
“承蒙皇上之恩,给内子建了郡主祠,百姓叩拜,感念的是天恩。”
韩啸冷冷的一句话,雪花如同醍醐灌顶,瞬间明白了。
对于帝王,你只要把什么好事儿都往他身上拾掇就行了。
任何功绩都是因为皇恩浩荡才得来的,任何人的成就都是皇上给的机会。
闲着没事儿,只要大表忠心就对了。
有了这一层认知,雪花心下大定。
话说,韩啸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竟然也深谙此门道,雪花对此,大表惊奇。
雪花一时间,对于自家男人有了一种“刮目相看”的感觉,随即又感叹,这都是帝王之道惹得祸呀,自家男人本该是一个生性耿直,不苟言笑,一丝不苟的人,结果竟然也被逼得会说些逢迎的话。
同晋帝听了韩啸的话,嘴角勾了勾。
看来自己手下的这名臣子,是打定主意不让他的郡主媳妇说话了。
“郡主慷慨解囊,救青河百姓于水火,使整个青河无有挨饿之人,无有颗粒无收之家,也受得起百姓的叩拜了。”
同晋帝淡淡的话,仍是围绕着雪花转。
“她不过是一个内宅妇人罢了,当初若不是皇上下令整个大燕的铁匠全力打造按压井,又怎么能及时的保住青河的枣树,所以百姓们感念的是皇上的恩典。”
韩啸把球又踢了回去。
雪花低垂着头,嘴角向上翘了起来。
她家男人虽然冷硬,但是对付皇上,还到有一套的。
同晋帝眉心跳了跳,和韩啸打了这些年的交道,从他初登帝位,从韩啸还是个小孩子,韩啸就暗中给他办事了,但他却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个你说十句话,他只回你一个“是”字的能臣,竟然有如此的口才,甚至可以说是能言善辩。
同晋帝的目光不由的移到了雪花的身上,看来症结还是在这个女人身上。
“即便是青河的枣树保不住,郡主不也早就屯了大批的粮食,以助青河百姓渡此难关了吗?可见郡主有一颗仁爱为民之心,百姓心里也是明白的。”
同晋帝接着踢球。
雪花的嘴角抽了抽,看来皇上今天和自家男人是卯上劲了。
雪花对于同晋帝知道她提前屯粮的事儿,并不意外。
同晋帝连韩啸有多少家产都知道的差不多,还会不知道她一个农家女的那点事儿吗?
雪花想到这儿,心中一惊,有这样一位帝王,不知道是他们夫妻的幸,还是不幸?
“皇上说的是,内子的确生性良善,平时连蚂蚁都不敢踩,唯恐害了好端端的性命。”
韩啸稳稳地接过了同晋帝的话。
不过,韩啸话音一落,雪花却是一愣。
怎么这好端端的,韩啸开始改变口风,顺着同晋帝的话说了下去?
他不是该竭力的把自己从青河百姓的爱戴,以及在青河的威望无人能及中摘出来吗?
而且,说得她连蚂蚁都不敢踩,这也太那个了吧?
雪花承认,亲手杀人她目前不敢,但是杀鸡宰鱼还是手到擒来的,没有什么不忍杀生之心。
这个,韩啸这话说得雪花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冷酷了,太没女人味了?
雪花考虑,她以后是不是要不时的表现一下,小女人的那种胆小如鼠的样子,给韩啸看一看?
不但雪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