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一句话,院中针落可闻。
是呀,现在李富家的一切,可都是当年先吴氏带来的。院中的人们醒过味来,开始议论纷纷。
“是呀,当年吴氏可是拉了好几大车的东西来。”一个白头发的老大娘说道。她还记得当年吴氏和李富回来时,那拉东西的几辆大马车。
“就是,吴氏来之前,李家可是四壁空空,什么也没有。”张连生的一个唐婶也还记得李家当年的穷困状况。
“嗯,就是那些东西李家才又置宅子又置地,否则,李家哪儿有钱?”一个面色有些刻薄的妇人撇了撇嘴。
那些东西,当年差点没馋死她。
那雕花的大木床,那红漆雕凤的柜子,吴氏那件米分红绸布绣花小袄……
“也亏得那些东西了,要不吴氏死后,李富未必能再娶上媳妇来。”
“其实,那些东西应该给李大的。”
“……”
一时间,众说纷纭,连氏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挂了,但她又无法反驳人们的话。
按理说女子的嫁妆就是女人的个人财产,婆家是没权霸占的。当然,这都是道理上,真正实行的没几个,毕竟都是婆婆手里的小媳妇,十四、五岁,正是叛逆期的时候,到了婆婆手里,很自然的就被调教成了婆婆的应声虫,婆婆说东,不敢去西,婆婆叫打狗,不敢去打鸡,即便是被狗咬。所以,嫁妆吗,当然,也慢慢地到了婆婆手里。何况,女人们若是惹婆婆不满意,那可是说休就休的,被休回家的女人,烈性子的往往死路一条。
话说,象李秀兰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宣扬的,也是奇葩了。
不过,当年吴氏带来了那么多嫁妆,虽说当时李富的爹娘早就死了,那些东西没到她婆婆手里,可也在李富手里,在那摆着了。
可李家分家时,李达却什么也没分来,李富确实是过了。
“那又怎样?是她自己短命,她死了,那一切当然就跟她没关系了。”连氏稳了稳神,眼珠子转了转,继续战斗,开始狡辩。
“怎么没关系?我亲奶奶若是用她的嫁妆给我爹要是买个下人,不但能喂我爹吃饭,给我爹穿衣,那些银钱还可以供我爹读书识字,不是比现在要强百倍?可惜,我爹用那些银钱供您吃、供您喝,供您生了一伙白眼狼,不但霸占了我亲奶奶的财产,还把我们家扫地出门,现在更是三不五十的来我家拿这要那,见过忘恩负义的,就没见过这么忘恩负义外加恩将仇报的!”
雪花噼里啪啦一顿话,说得又快又急又清脆,连氏等人几次想打断,都没成功。
院子中的众人听了雪花的话,一时间又是众说纷纭,乱成一片。但基本上还都赞同了雪花的话。
雪花的话虽然颠覆了他们的观念,但仔细想来还真是这么回事。先吴氏那些嫁妆,若是真给李达买个下人婆子,照样能把李达养大照顾好,而且,只会比现在更好,前几年李达一家过得什么日子,人们还是记得的。
雪花的话说出来,人们觉得有道理,但雪花若不说,还真没人能想到这一点。
连氏听了众人的话,脸色由青变白,浑身哆嗦,猛地向雪花冲了过去,“我打死你个死丫头!”
那声嘶力竭的声音,那凶猛的劲头,好像雪花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其实,也差不多是了。
她今天的这个脸可是丢尽了。不仅如此,他以后对李达哪儿还有那么硬气?她还怎么见人?村里人的唾沫星子能淹死她了。
李达见连氏眼珠子通红,象疯了一样地向雪花冲来,连忙站在了雪花前面。
李贵、李秀兰、李秀莲一听雪花叫他们白眼狼,早就气坏了,再加上听了人们的议论声,气急败坏地跟着连氏一起向雪花冲。
今天不打死雪花,他们都没脸见人了。
李达阻着连氏等人打人,夏氏、黄氏、张连生也不会看着,也纷纷向前冲,院子中刹时就要刮起腥风血雨。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一声大喝传来,李富迈着大步从大门口走了进来。
别说,李富还是有一定的威慑力的,连氏等人虽然气红了眼,听到李富怒喝还是停了下来。
雪花见她这个便宜爷终于出现了,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知道这场仗打不起来了。
其实,她到希望打起来,打起来她爹不好意思动手,不是还有她姨夫嘛,她姨夫对李贵可是绰绰有余的。至于连氏等人,有黄氏一个顶两,剩下的她们姐妹几人偷偷使使坏也吃不什么亏,当然,她的目的不是这个,她是想被打几下,然后装死。
连氏等人就象附骨之蛆,不剔点骨头下去是除不去的。她想以装死来逼李达和连氏等人断亲,以后她有许多事要做,她要迅速强大起来,抗衡钱家,她的时间很紧张,她没那个精力来应付连氏等人的贪婪和无德。单就吃喝上,说实话,现在她早就不在乎了,连氏沾点小便宜,她也懒得计较,但往后,随着她家的日子越来越好,姐姐妹妹也越来越大,象今天这样的事可能还会发生,她决不能让连氏来干涉她们姐妹的婚事,所以,她想一次断个干净。
她相信,她一装死,她爹肯定会爆发,她再吹吹风,没准就真的能彻底摆脱连氏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