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给你一块板砖,你第一个想拍谁?
不过此时的赵子成,连拿起板砖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在一声接一声“儿呀,儿呀”的哀唤中醒过来,脑袋还疼得厉害,眼睛勉勉强强睁开,眼前还是一片模糊。
他没看清什么,却听到一个女孩的惊呼:“夫人,少爷醒啦!醒啦!”
“夫人?少爷?这是哪跟哪啊?万恶旧社会流行的称呼早退出历史舞台了。现在随便用古代称呼,尤其是‘相公、小姐’的,挨几个白眼那是轻的,碰见暴脾气的早左右开弓了!”
“孩子!”赵子成感到自己的上身被人紧紧抱住。随着几声呜咽,一滴滴温热的眼泪滴在面颊上。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清晰,抱着她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头上高挽发髻,鬓边插着银簪,面容极是慈祥但异常憔悴,双眼中泪光朦胧,脸颊上还有一颗颗的泪珠正往下淌着。
“孩子,你可醒了!你要死了,为娘可怎么活!”随着妇人的喜极而泣,赵子成被抱得更紧了。妇人的眼泪把他的脸又洗了一遍。
“娘?哪来的娘?我娘不是这样子啊!”赵子成朦朦胧胧记得自己是在河南禹县的白沙镇,很多人围在一起争看一幅出土的北宋墓壁画。
图中一对夫妇正在观看女伎表演。画中11位女伎,她们有的梳着高高的发髻,有的头戴团冠、花冠,有的扮作男子装束,戴翘脚花额幞头。她们正手持着大鼓、杖鼓、拍板、觱篥、笛、笙、排箫、琵琶等乐器演奏,为一个跳舞的女伎伴奏。
“不要挤,不要挤!排好队都看得见!”一位三十多岁的管理员一边高喊着,一边扯着几个加塞挤缝的。
赵子成还隐约记得正好该自己走到壁画的正面。他没理会后面的动静,饶有兴趣地看着画中的“大曲舞蹈”,看着那对夫妇坐椅下和垫子前的金银铤与饼等物。从画中的钱贯和贡纳货币场面,他判断出那对夫妇是在城市经商的。
正当他弯下腰想仔细看看壁画下面的内容,后面的人猛地向前一拥,顺势把他挤到在地。
“谁呀!不要挤了。”话音未落,一只脚踩在他腿上,紧跟着又一只脚踩过来。
赵子成忍无可忍,想抄起地上潮湿的板砖砸过去。哪知他刚一动,又有几只脚踏过来。他只觉身下一软,地面塌陷出一个洞。他身不由己地掉了下去,而后脑袋重重磕在洞边的硬物上,顿时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赵子成又在啼哭声中醒来。他发现自己依旧躺在那妇人温暖的怀里,脸上还有眼泪在滚动。
“这是哪?”赵子成气若游丝地哼了一声。
“少爷,这是咱们家啊!”又是那个女孩的声音。
“咱们家?”赵子成脑子里还是一片昏乱,他想不出母亲怎么变成了这样子,想不出家里还有个女孩子。他家里可是独生子啊!
“秀儿,快把热粥端过来。”抱着他的妇人吩咐道。
“这粥已经热了一遍又一遍。如今少爷醒了,只顾高兴,竟把这事忘了!该死,该死!”接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又近而远,又由远而近。
随着几口热粥从嘴里流进肠胃,赵子成身上暖和了许多。一丝丝气力渐渐从身体上生出来。
“孩子,想开些!那个负心女子有什么好?以后娘一定给你找个更好的!”那妇人抹着眼泪,颤声劝着。
赵子成又糊涂了。负心女子?我为她?
“她不是就嫌咱们穷吗?想老爷在世的时候,王家那巴结样?一天到晚不知往咱们家跑多少次,门槛子都换了几个了?现在就是狗眼看人低!”那小姑娘叽叽喳喳地说。
“秀儿!”老夫人重重咳嗽一声。
“对不起,夫人!想起老王家办的事我就生气!没想到又惹您伤心了。好了,不提不提了。我现在烧水去!”
赵子成的意识渐渐清晰了,掉下地洞后没有死,竟然鬼使神差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从抱着自己的老夫人的头饰和穿着打扮看,和壁画上观看女伎表演的老妇人非常相似。
难道自己阴错阳差地来到了宋代?
就在赵子成胡思乱想的时候,老夫人又说话了:“孩子,好些了吗?”略显嘶哑的话语声中带着说不尽的柔情。
赵子成心里一酸,眼泪情不自禁地涌出来。这么长时间她一直在抱着自己,用她温热的身子温暖着、护卫者他。如果没有她无微不至的照顾,没有那碗热了一遍又一遍的米粥,他真不敢想象自己会怎样。既然阴错阳差地来到了这世界,远离了亲生的爹娘,还能享受到无私的母爱,他心中顿时涌出一股浓浓的亲情,哽咽着喊了一声:“娘!”
“孩子!”她喜极而泣,紧紧把赵子成抱在怀里。
“娘,这是哪儿?”赵子成又疑惑地问了一句。
“孩子,让为娘看看,是不是烧糊涂了?”老夫人急得眼泪又下来了,一手笼住忙扶起他的身子,一手放在他的额头上。“不烧了啊!是不是烧了七八天,已经烧坏了!秀儿,快!快去请胡郎中!”
秀儿闪身进来,嗫嚅着说道:“夫人,胡郎中怕是不肯来了!”
“先别管这些!告诉他我们就是要饭去,也不会少他一文钱!成儿的命要紧,快去!”老夫人本就嘶哑的嗓子一急之下连声调都变了。
“娘,不用了!我好了,没事了!您不要着急了!”赵子成的声音倒是洪亮了许多。他柔柔地看着憔悴异常的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