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
贺榕这几日陪着媛媛游山玩水,他并不知道荣锦华已经动身去了北平,心里尚在盘算以什么由头去寻荣锦华,单纯的想要去问一问,她究竟有没有将媛媛推下楼。
他近日在客店里听到些闲话,是讲两位小姐在客店里争斗的故事,有人说,是摔下楼梯的那位小姐自己摔的自己。对此,他心有怀疑,但当他看着媛媛天真可爱的小脸,顿时又将这事一股脑全忘了,想起时,也不敢贸然的去问媛媛,生怕伤害这个天真纯善的小天使。
荣锦华,像是他心上的那颗朱砂痣,亦是他所偏爱的红玫瑰,他千方百计想要忘记她,但说不上来,为什么突然想到她心慌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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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赌场。
苏苏握着纳兰词,懒洋洋的坐在白崇身边看他敲算盘,白崇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他脸上的喜意也越来越浓,一边瞧着账本,一边看着苏苏,喜不自胜的咧嘴:“没过多久我就能摆脱白家了,苏苏,我好开心。”
看着书卷上的“浓华如梦水东流”,听着白崇的话,苏苏心里隐隐有些焦躁,她突然“啪”的一声将书拍在了白崇的算盘上,皱着眉道:“白崇,我觉得荣姐姐可能会有些麻烦。”
白崇睁大眼睛,仔仔细细的围着苏苏转了一圈,心里有些吃味:“自从你见过那位荣小姐,可是每天荣姐姐,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的位置。”
苏苏知道白崇在逗她,但她的心底的那种感觉实在是难受,正色道:“我感觉荣姐姐会有麻烦。”
白崇见苏苏严肃了起来。不由心里看重,他想了又想,回道:“荣小姐的那件事,我这些日子找人帮她抹黑了消息,应该不会严重。”
苏苏摇头:“白崇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是荣姐姐去北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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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
荣锦华背部僵直,挣扎再三。决定一探究竟。她缓缓扭头。心中不断告诫自己要保持绝对冷静,但当她完全转过身后,还是忍不住“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后背上紧贴着一个身穿花衣服的小人。虽然小人的黑色长发遮挡了大部分面孔,但那半张雪白的小脸却在黑暗中极其显眼,那一对黑漆漆的眼珠子简直就是深不见底的幽潭,血红色的嘴唇微微上翘。露出一抹类似于嘲讽的笑容。
锦华转身的时候,恰好与那小人脸对脸撞了个照面。
她打了一个寒噤。危机感犹如炸裂的弹药,在脑中骤然炸响,惶恐仿佛病毒,迅速的蔓延开来——“逃...!”
毫不犹豫。几乎是一个箭步弹起,拔腿就跑,不管不顾的向着身后的黑暗撞去。
然而。这时,却有人拽住了她。
被那只手触碰的瞬间。锦华傻愣愣的扭头看过去,看见黑暗中的人影,她心脏在心房内部扑通作响,两只眼睛发直没有焦点,莫名其妙的,睫毛上沾住了一滴泪。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一开口,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了,牙齿咯吱的碰撞,讲不出话。
小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到了她的面前,锦华把小人看了个清楚,鹅蛋一样的白脸,如同作画用的白纸,两撇细眉则像是画上去一般,大眼睛空洞而无神,嘴角始终挂着一副见鬼了的诡异笑容。
锦华一边盯着小人,一边喘着粗气向后退步,步子虽然退的不大,但也总算与那小人隔开了距离。
“荣小姐,请你安静些!”身旁传来了卓一凡恼怒的声音,锦华微微一怔,侧脸朝声音传来的方位看去。
抓住她的人居然卓一凡?!
“有、鬼。”知道是卓一凡抓着她,锦华急急地呼出了腔子里憋着的一口气。
卓一凡不说话了,沉默了有几分钟,暗哑的声音里透着几分不快:“荣小姐看仔细了说话,那是木偶。”
“木偶,怎么可能那么大。”锦华觉得卓一凡说木偶未免有些强词夺理,不大认同卓一凡的看法。
卓一凡有些轻蔑的哼了一声,似在嘲笑锦华的孤陋寡闻。他有些不耐烦的说:“没有别的事,就跟上来,我那宝贝东西可不是谁相见都能见的。”
锦华对卓一凡除了忌惮还是很好奇的,她不由自主的跟住了卓一凡的话题,心中暗想:能让卓一凡称为宝贝的,岂不是古玩中的极品。
卓一凡自然不会关心锦华的想法,他另有心思,转了转眼珠子,对锦华说:“你不要再说话,拉着我的衣服走。”
卓一凡穿的是件墨蓝色的袍子,他将后摆撩了起来,搓成了一条粗绳,塞到了锦华手中。
地道里的路,一条生路,一条死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条生路走法,他不愿将自己的秘密基地暴露,才不让点灯,折中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心里想着,卓一凡迅速的扭过脸看了锦华一眼,他忍了又忍,蛰伏在心上始终挥之不去的杀意又冒上了头。
他捏了捏手心上的嫩肉,皮肉被大力搅动的刺痛令他头脑清醒了一些,同时也促使他下定了决心——高宽死去的消息绝对不能让这个女人带出去,能守住秘密的,只能是死人。
女人的第六感是真真的敏锐,瞧着卓一凡的背影,锦华心里的忐忑像滴墨入水,不安在周身的血液里晕散而开。
要是卓一凡真动手,她能活下来吗?
她是个野心勃勃的投机者,亦是个行动派,忧愁自不会表现在脸上,而是更直接的抓住了防身的刀片。
她想好了——